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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麼說,何君質更是興奮。原本就是偶然之間,聽到從虞書口中流傳出的西銘,還有那一首憫農詩之後,特地來見這土地神君的,卻沒有想到,今日還沒有到地方,就能見到如此一幕,當真是不虛此行,不虛此行。
現在,何君質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劉易了。
「土地神君的神祠,鳳來山下的三個村里之中都有。半山腰上還有一個。」趙成指點著路途。
又道:「何宗師若是不棄,不如先在這裡吃點東西,再去吧,天色不早了!」
那翟冷嗅著香味,暗地裡又吞咽一口口水。這香噴噴的不知道什麼飯食,似乎要比自己身上帶著的冷冰冰,硬邦邦的乾糧要好的多!
何君質正色道:「見賢若不及!此時吾恨不得馬上得見土地神君,安敢在此遲疑!」
說著再施一禮,便命翟冷駕車,向著鳳來山而去。
這個時候,村里之人大都在田間地頭。里門鎖住,何君質也不進去,聽說山腰之處,還有一座神祠,便向著山腰而去。
一路上,到處都見農夫忙碌,農婦送水送飯。一派春耕正忙的景象。
再加上太陽溫煦之中,送來絲絲的清香。閉目良久,回首身後,何君質不由嘆息,說道:「此真王道樂土!」
第六十一章 大儒何君質
劉易正好聽了這句話,意識收了回來,露出一絲微笑來。今日這番布置,果然沒有白費功夫。一舉一動,都撓到了這些儒生士大夫的癢處。
劉易十分清楚,這些儒家士大夫們,對於天下最為理想的就是安居樂業,田間桑麻。一種小農主義太平盛世!
很快,何君質兩人就來到了神祠之中。卻用著一堵木牆圍起,走進去,見著神祠清幽乾淨,也沒有人看守,但是四周卻是一片平整,沒有半顆雜草。
走入神祠,鋪著木板。露出樹木紋路。兩人脫鞋走入進去,便見著大廳深深。有些幽暗,從窗戶之中射進來的陽光,照耀的一道道灰塵漂浮在空氣之中。顯得無比安靜。
這般屋子之中鋪著地板,並不是和所謂扶桑所學。恰恰相反,這些和跪坐一樣,都是從中土所學走。
只是唐宋以後,胡坐(椅子等)流行起來。漸漸不再坐於地上。這般鋪著地板的習俗,漸漸消失。再加上戰亂等原因,連保持華夏道統千年之久的門閥世家都紛紛瓦解消失。
又有蒙元入侵,胡風盛行。等等摧殘起來,這般原本古樸**,所能見者,就只有在扶桑等地了。
這便是所謂的禮失求諸野,更誇張一點來說,便是已經散失到蠻夷之地去了!
廳堂深深,青色的帷幔垂掛下來,讓那神像所在顯得越發幽深,神秘。
何君質雖然不精善法術,但是他這般大儒,學問源深,書已經都讀入骨子之中。靈竅早開,一道靈光能辟鬼神。
目光看過去,見著這神像雖然在帷幔之後,顯得神秘。但是卻十分寧靜安謐。這就和一般鬼神大大不同。
心中就暗自讚嘆一聲,本就覺著土地神君不凡,今日見到,更是有此。
當下上前拿起香火,便要上香。翟冷見了,驚愕呼喊:「師父?」
這卻是儒門講究所謂的敬鬼神而遠之,又所謂未能事人,安能事鬼?便如此,一般儒士不用說,像是何君質這般大儒,鬼神見了都要避開,都要忌憚。哪裡會想到,給這神前上香?
何君質微笑說道:「我見土地,非只是鬼神,更是闡發道理的賢聖!方有這些文章流傳,吾之所敬,非是這土石木偶,而是道理!」
說著,點燃香火,插入那香爐之中。
翟冷忍不住又道:「師父,這香燭等等,盡數都是胡教傳道帶入。我中土什麼時候,要用到這些東西了?這是胡風,胡風!」
何君質笑道:「阿冷守節重義,很好,很好!」
翟冷微微有些臉紅,還是說道:「我覺著,師父便是祭祀這土地神君,也不該用這香火!」
劉易聽了,心中暗自想道,原來香燭這些居然都是從胡地傳入,我本來還不知道。
再仔細想想,這所謂寺廟,香火……等等,確實都本來非是中土所為。卻是胡風東漸之後,在中土發展出來的東西。
何君質笑道:「阿冷說的不錯,不過所謂入鄉隨俗,我等進了這神祠,便按此地規矩來行便了。」
心道自己弟子眾多,學問聰明比此子好的當真不少。但是最喜愛的還是此子啊!今日為了他有這般的淳直之心。
翟冷梗著脖子道:「既然師父都說了,土地神君是大賢。想來也不和贊同這胡風,定然是祭祀的村民無知,用著胡法來祭祀!」
劉易在靈境之中聽了,就只剩下苦笑了。那這般說來,便是立著神像,似乎也都是從胡教傳入。難道讓自己將這神像也都搗毀了不成?
想著,輕輕說道:「今日見慶雲而來,想不到能見到當世大儒。當真是有幸!」
普通人直接聽不到劉易說話,要通過附身而說。但是何君質師徒都是有著靈光,心竅開通之輩。自然能夠聽見。
「今日冒昧拜訪,打擾土地神君了!」何君質師徒趕緊施禮,道:「早已經聽過神君之名,今日所見,更勝所聞!」
劉易嘿嘿一笑,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