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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大都督車架,風鈴渡口的各路官員紛紛迎接過來。惶恐到了極點,他們一時貪財,才合夥幾個大商人做起了這個送人過江的買賣,卻沒有想到被大都督撞見。不知道這回小命是否能夠保住……
范貞面上沒有半點表情,對著一個將官打扮的人問著:「你是水師統領?」
這人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只是被范貞輕輕問了一句,頓時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心中駭然,這位年輕的都督好大的官威,一句話就把他給嚇成這般模樣。心中想著,卻不敢怠慢,急忙道:「末將是丹湖水師將軍朱柯。」
「丹湖水師?」范貞一愣:「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怪在他記憶之中,這大江雖然是天險,但是畢竟是內陸,似乎並沒有這麼一隻艦隊。
「是!」見著范貞似乎沒有加罪的念頭,這朱柯方才鬆了口氣。他雖然是將軍,但是水師將軍不過是雜號的五品而已。
不比范貞,本身就是大將軍之下,最高的車騎將軍不說,更是使持節都督江余雲三州諸軍事。只要是在這三州之內,一切軍隊都要為范貞所管轄。他朱柯,名正言順的就是范貞的屬下。
再加上使持節,那就是代理著天子一部分的權責,可以隨意誅殺江余雲三州的低級官員。他朱柯為將軍,五品,兩千石,雖然不算低級官吏了。但是莫要忘記了,范貞還是外戚。
執政的大將軍李單為其岳父,當今太后為其妻姐。想殺他這麼一個水師將軍,見著不帶眨眼的……
因此,這朱柯小心翼翼的解釋著。原來上次南荒入侵大戰之後,水師營寨被突襲,燒毀。然後那些突襲丹湖的巫人們,就遭遇大風,全軍覆沒。
這些水師也受到波及,看模樣似乎丹湖神女也不喜歡他們的樣子。如今朝廷勢弱,報上朝廷之後,居然沒有了下文和動靜。因此這些水師只好淒悽慘慘的離開丹湖。到現在還沒有正規駐地……
「兒郎們也是無奈,才做這生意。要不然我等糧餉都不知道該去何處認領……」朱柯苦笑著。
所謂南船北馬,朝廷所在北方,一向不重視水師。范貞是知道的,便是他都沒有想到,如今這南方還有一隻現成的水師船隊。看模樣還算精銳,不愧是常年和南荒巫人作戰的。心中就有一些滿意。
「水師之中,有船多少。有人多少?」范貞問著。
朱柯不假思索的道:「水師現有大船十七艘,中船七十二艘,小船一百二十餘。總共也不過一萬兩千人馬。」
范貞點點頭,再看向其他的各人。卻見這些人之中,有官有民。都是一副緊張害怕的模樣。顯然害怕偷運難民過江,犯了忌諱。
卻不知道這個時候,范貞笑了起來:「各位請起,不必害怕。所謂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各位做的是善事,我又怎麼會怪罪。讓我來說,各位不僅要救那些有財有勢的,便是普通的百姓,能夠運過江來的,也該幫著一下才是!」
「是!大都督說的是,小人船隊,日後就聽從大都督吩咐!」別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有著一個豪壯的漢子站起,大聲說道,自然有著一股氣度,讓人眼前一亮。
「你是?」
「小人施吉。拜見大都督!」
「施吉?你便是施吉?」范貞動容,問著。
「正是小人!」
這施吉是天下有數的大豪商,南北販運,又是輕財仗氣,為天下知名的大俠。便是范貞在洛城時候,都聽說過此人名字。
「我原本想著,江左缺人,地廣人稀。運人過江,是大好事情,都督定然不會怪罪。」施吉昂然說道:「日後,我等定然多多運人,分文不收便是!」
范貞心中暗贊一聲,草莽之中,隱藏多少豪傑?如這位施吉便是。
因此大笑:「我這次便是尋訪各路大賢,徵辟為大都督府之中為吏。今日見著施吉,果然不愧為豪俠風度。如此,可願來我都督府為尉曹?」
施吉頓時大喜過望,朝廷官府徵辟,一向是儒學大家把持。像是他這種商人,便是錢財再多,名聲再大,也無機會為官吏的。
卻想不到這次投機一把,這位大都督果然不拘一格用人啊!
「臣,參見主公!」施吉大禮拜下,直接行了臣禮。
郡國下屬,都能對郡守施臣子之禮。雖然這大都督只是使持節,但是這時候行著臣子禮,別人也無話可說。
這一拜下去,四周的人都是一番羨慕嫉妒恨啊!
尉曹便是尉曹掾史,主徒卒轉運事。起碼也是六百石大吏了!可謂是一步登天,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然而,這個時候,范貞卻不得不嘆息朝廷的名器之好用了。
就只是區區一個六百石的賊曹,就能夠讓一個身家數億萬錢,有著數百艘船隻,生意做遍南北的大豪商,大豪俠感激涕零,行著臣子之禮。
按照這方世界的潛規則,范貞如此徵辟施吉為官。他手中大批錢財,船隊,商路等等各種有形無形資源,盡數都能為范貞所用,就可見這名器的厲害了!
只是劉易這個時候,遠遠見著這一幕。卻只能淡淡一笑。
朝廷名器確實厲害,然而現在受惠大虞越多,日後回報也是越大啊!天下間,又哪裡有著不勞而獲的事情?心中就帶著微微的嘆息。
不過,現在,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江左草創,一切都要篳路藍縷的開創出來。便是再為天縱之才,沒有十多年的時光,也休想徹底的占據江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