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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蘇轉頭低聲問王三:“我現在能出去看看嗎?”
王三手裡捧了一本從行李箱翻出來的書消磨時間,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個“嗯”。
余蘇就輕手輕腳地去開了門,放緩呼吸慢慢走近隔壁房間,探頭朝裡面看去。
房門沒有關,她一眼就看到了正背對門口彎腰拖地的老闆娘。
薛眉的屍體不見了,不知道被老闆娘弄到了哪裡去,現在地上只放著一隻半透明的塑料水桶,裡面的水是渾濁的紅色。
她手裡的布拖把上面也全是血,淺色地板並沒有被拖得多乾淨,反而形成了一條條拖動的血痕。
余蘇沒敢多看,悄悄回了房間去。
這老闆娘的問題顯然很大,從頭到尾都沒有對薛眉的死表現出任何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連處理兇殺現場都這麼平靜。
她現在很懷疑,老闆娘就是大boss。可這個任務該怎麼完成呢,殺了老闆娘嗎?
但大佬說這是靈異向的任務,那麼老闆娘就是鬼,人該怎麼殺死鬼?或者說,鬼魂能被殺得死嗎?
余蘇想了一會兒,沒什麼進展,就乾脆沒再多想。反正身邊還有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大佬,她目前只要當心不被他當墊背的利用就行。
這一夜,余蘇依然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一片黑暗中,她一閉上眼就想起了薛眉死時的慘狀。
想起這些並不只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伴隨著這種恐懼而生的,還有越來越濃烈的興奮——
只要能不死在其中,這一切就是一生中最美妙的經歷啊。
余蘇是一個很喜歡刺激冒險的人,從小到大,就連做的夢也總是各種逃殺類鬼怪類的。有時候甚至非常反人類地希望,自己不是生在這麼和平的世界裡。
可現實生活卻與她的喜好截然相反,不論是讀書還是工作,她永遠都是處於中間的,最平凡最普通的那一種。
她一直在按照特定的軌跡生活,在合適的年齡畢業上班,並在父母的催促下不得不開始一次次地相親——她明明才二十三歲,卻幾乎可以一眼將自己的未來看到底。
她可能會找到一個雖然合適但並不十分喜歡的男人,然後結婚,生子,養孩子,操心孩子的學習和人生,將青春和熱情在平凡中一點點磨滅乾淨。
有些人喜歡這樣的平淡安樂,但余蘇不喜歡。她不覺得別人這樣生活有什麼不對,可也的確不想讓自己也這麼過一輩子。
她怕等到白髮蒼蒼時,回憶一生,連一樁值得提起的事情也沒有。
而現在,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遊戲,讓她那條一眼就能看到頭的道路上,多出了一條分岔口。
或許這個APP的出現,就是為了拯救像她這樣的人。
當然,她會努力存活下去,畢竟她還有父母和弟弟。
余蘇輕輕翻了個身,胡思亂想著漸漸睡了過去。
她睡得並不深,似乎沒過多久,一道“砰砰砰”的劇烈敲門聲就猛地將她驚醒。
那聲音近得簡直就像在自己耳朵邊上響起來的!
余蘇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在黑暗中朝床的位置低低叫了一聲:“大佬?”
床頭柜上的檯燈很快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照亮了屋子,余蘇看見王三起了床,站在床邊不疾不徐地將襯衣紐扣一顆顆扣上。
在他扣到第五顆扣子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悽厲的求救聲,和昨晚聽到的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一次聲音大了很多,震耳發聵。
余蘇有點著急,可王三還是慢悠悠的,就在她想要開口催他的時候,他忽然轉頭看向余蘇,問:“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余蘇愣了一下,在越來越響的敲門聲和求救聲中,不得不提高嗓門:“我覺得我們應該開門。”
“那就開吧,你去。”王三朝房門的方向瞥了一眼,低下頭整理袖口。
余蘇眯了眯眼,心道這人是要讓她去試險了?
不過眼下不是自己去就是他去,總得有一個人上。而自己初來乍到什麼都還不懂,必須緊緊抱住這條大腿。
現在她去開門的話,如果死了算她倒霉,可如果賭對了,這大腿就鐵定抱穩了。
猶豫只是一瞬,余蘇很快邁步走向了房門,在手搭上門把手正要扭動之時,身後傳來了王三的聲音。
他說:“你不怕開門後就像那個女生一樣死掉?”
余蘇手裡的動作停下,回頭看向他:“怕啊,可還得做不是?”
隔著一道門板,外面傳來的求救聲越發刺耳,那敲門的力氣也不知道有多大,整個門板都在跟著震動。
王三笑了出來,問:“你為什麼覺得應該開門?”
余蘇看著他,快速說道:“我只是憑自己的直覺,覺得第一晚薛眉不會開門。當時我們才剛進入這場遊戲,老闆娘是NPC還是大BOSS誰都不知道,而她當時給出的提示是半夜不要開門。
薛眉是第一個遇到敲門聲的人,她之前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線索,我想她應該會選擇聽從老闆娘的話。但我們不同,我們知道她死了,也在白天看出了老闆娘的詭異之處。
當然,也可能薛眉真開了門,畢竟李一說她過去的時候門就是開著的。這一點她不會說謊,如果門關著,她在外面沒鑰匙也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