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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沒有外人在,李旺德便說道:“那個張鐵牛,我懷疑不是被鬼殺的。”
“我也這麼想的。”孫招娣說:“他那個媳婦也是買來的,而且好巧不巧的就在今天這麼危險的時候把他叫走,讓他離開了人群。”
余蘇道:“這個可能性很大,不過,就算張鐵牛的死是人為,可李鐵蛋這個情況,應該不會是人幹的。”
剛才她也親眼看到了那屍體的樣子,整個下巴都沒了,舌頭掉出老長,兩隻眼珠也被挖了,最神奇的是,血竟然沒流多少,都沒滴落到地上去。
而且那屍體還被掛在樹枝上,李鐵蛋並不瘦弱,人類想要掛起他的屍體,至少得兩三個男人一起才能做到。
現在恐怕沒人有那個閒工夫做這麼麻煩的事情,就算要殺人,那也沒必要再把人掛起來,況且幾乎所有人都在一起,他們上山的時候又沒看見屍體。
所以村民們既沒有動機,也沒有時間這麼做。
那麼,鬼魂真在白天開始殺人了,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
外面的天空依然是晴朗無雲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那種能夠照亮一切黑暗的光明,在平時總是能帶給膽小的人深深的安全感。
可是現在,人們縮在大太陽底下,卻都在瑟瑟發抖。
村民們開始崩潰了,年紀大的甚至嚇暈了過去,小孩子們嚎啕大哭也沒人管,人人自危,自顧不暇。
余蘇和孫招娣去了安置小花那裡,見她還沒醒,就一起把她扶到了人群集中的地方來。
她媽媽在人群之間遠遠看了她一眼,猶豫片刻後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孫招娣見她靠近,立刻瞪大了眼,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女人看著小花,低聲說:“小花沒事?我來帶她去那邊……”
孫招娣心直口快地說:“帶過去幹什麼,好讓別的男人繼續玷污她嗎?拔火罐是,你咋不在這兒把衣服脫了讓這些男人來給你治病呢?!”
女人沒想到她們竟然已經知道了這個,渾身一顫,愣了半晌,臉色難看地囁嚅道:“我,我也沒辦法啊……我攔著,她爸就打我……”
“她不是你親生的?”孫招娣氣得直咬牙:“我見過當媽的不要命地護著自己的孩子,還沒見過因為怕挨打就看著自己女兒活受罪的!”
女人自己心虛,也不敢反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就開始默默地淌起眼淚來了。
余蘇覺得很沒意思,哭有用的話還拿拳頭拿刀子來幹嘛?
如果這個女人當真對自己的女兒有那麼一點母愛,她大可以趁著男人睡著的時候一刀剁了他,給女兒也給她自己報仇。
不過,這裡的女人心裡怎麼想的,余蘇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在她們看來,男人就是天,她們怕男人死了失去主要勞動力,甚至也不敢偷偷帶孩子離開,因為怕離開後沒有錢生活下去。
孫招娣氣不過,接著指責女人道:“哭哭哭,哭個屁啊,你女兒被禽獸玷污的時候你就在旁邊哭嗎?要是我,一定拿把刀把他腦袋砍下來當夜壺!你要哭滾遠點哭去,老娘看著真他媽鬧心!”
女人抹著淚,又看了小花幾眼,才轉身朝人群里走了。
小花沒過多久就醒了,她的情緒很激動,哭鬧著質問白天為什麼要殺她爸爸,還想要跑去找她爸爸的屍體。
孫招娣勸說了幾句,見效果不太好,就過去把小花媽媽抓了過來,凶神惡煞地讓她把一切真相都告訴小花。
小花並不笨,只是一直沒有任何人教給她應該知道的常識。在她媽媽斷斷續續的話中,她很快就理解了一切。
這對小花來說無疑是殘酷的,可這也是必須要經歷的。
她沒哭也沒鬧,只是開始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臂上的一條條傷痕發呆。
那些傷,包括了許多陳舊的疤痕,條條疤痕就像她心裡的陰影一樣,一輩子也不會好。
她媽媽大約是怕小花看到她更不好受,沒敢一直留在這裡,回到了人群中去。
余蘇不會安慰人,也知道安慰了都沒用,就安靜地坐在小花旁邊陪著。
其他村民們都匯聚在前方空地上,幾乎人人都癱坐著,也沒人去問村長該怎麼辦了,因為村長看起來和他們一樣害怕。
緩過勁來之後,有幾個人結伴回了一趟家,把屋門前貼的門神撕了下來帶在身上,還專門找了紅衣服穿,又抱了幾隻雄赳赳的大公雞過來,像抱著救命稻草一樣片刻都不肯撒手。
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也有去拿了糯米大蒜來的,實在沒有辟邪的東西,就去找別人要,或者花錢買。
可惜,這全都沒有用。
下午三點多,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有人死了。
在這之前,所有人都帶著一種絕望無助的心情,安靜地待在這裡,除了公雞們偶爾發出的啼叫外,非常寂靜。
然後突然之間,一聲尖利的慘叫聲就響了起來!
余蘇他們也是一驚,紛紛朝聲源看去,就見那個尖叫的人竟然正是小花的媽媽。
在那聲尖叫的同時,她就開始滿地打滾了。
她周圍的村民們以最快的速度朝旁邊撤了開去,轉瞬間留出一大塊空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