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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各畫了一對男女,男性都在嘴上畫著鬍子表示,女性則以搭在頭上的長髮表示。
余蘇心想,這應該就是她所看到過的兩間臥室的主人了。
在這兩對夫妻的身邊各站著一個小孩,顯然就是于欣於陽姐弟倆。
看到這裡,余蘇才確定,這對姐弟並不是親姐弟,而是堂姐弟。
畫面上的每個人都掛著燦爛的笑臉,最上方寫著《全家福》。
後面還有小小的落款:于欣。
秦年抬頭看了余蘇一眼,翻開了下一頁。
兩人都以為下一頁開始會是小女孩的日記,卻沒想到依然是圖畫,中央是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旁邊牽著一個比她矮一點的小男孩,兩人的嘴都畫上了上揚的弧度,看起來非常開心的樣子。
這幅畫還用水彩筆上了色,上面寫著標題《我和弟弟》,再往後,每一張都是簡單的日常圖畫。
秦年一邊翻看一邊說了一句:“這小姑娘這麼喜歡畫畫,要是有條件好好學就好了。”
余蘇暗想,房子裡的東西還是九十年代後期的樣子,這兩孩子的書本和她小時候用的也差不多,應該就在零零年左右,當時除了特別偏遠地區的農村孩子,基本能有學可上,但想要學什麼藝術類,簡直比登天還難。
就連上學,也不是每家都肯送孩子去的。畢竟有許多人家沒有文化,只好種地賺錢,孩子也早早就當起了家,每天幫著干農活甚至搭個板凳到灶台上做飯。
像這家人,在那個時候能有這樣一棟樓房,算是會引起全村人羨慕的那種優渥家庭了。
秦年翻到下一頁,略略停了一下。
余蘇看到,畫面上是小男孩燦爛的笑臉,還有提著包的一對夫妻,最下方用拼音加漢字寫了一句話:二叔二嬸回來了,弟弟很高興。
後方畫了個小哭臉:爸爸媽媽多久回來?
又過了幾頁,那對夫妻再次出現,提著包離開,小男孩的臉變成了哭。下面的配字是二叔二嬸又要去打工了,弟弟哭著追他們坐的汽車,被奶奶打了。
結合上一次小女孩問爸媽什麼時候回來的話,這應該是兩個留守兒童。
筆記本一頁接一頁地翻下去,其間貴婦人也走了進來,見兩人看得認真,也在後面湊頭仔細看起來。
但接下來的圖畫好像沒什麼線索,一直都只是小女孩自己當天經歷的某一件事。
厚厚的筆記本翻完了一半,貴婦皺著眉頭道:“這就是一本小孩子畫的很普通的畫啊,沒什麼可看的,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吧?”
余蘇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秦年頭也沒抬,翻開了下一頁:“都看這麼多了,看完吧。”
貴婦人撅了下嘴,轉身在房間裡其他地方去看了起來。
一邊看,她一邊說道:“像這樣子的地方,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嘖,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平時都吃些什麼啊?”
余蘇想,她大概是從出生就很富有的那種人。比這棟樓房主人貧窮的大有人在,別說是那個時候了,哪怕是在現在,令人咋舌的貧窮也還存在於各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她收回思緒,看到秦年又翻到了下一頁,然後翻頁的動作頓住了。
這一頁里,奶奶生病了,但畫上的小女孩卻是笑著的。下面的文字寫著:奶奶病了,爺爺打電話告訴了爸媽,爸爸終於要回來了!!!
一連三個感嘆號,讓余蘇也能感覺到她寫下文字時的激動。
下一頁的小女孩也很開心,但緊接著連續兩頁都是哭泣,因為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奶奶並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重病了。
余蘇和秦年兩個成年人自然一早就看出來了,如果不是病重的話,爺爺不會打電話,爸爸也不會回來。
再下一頁,是爸爸回來了,于欣畫上代表嘴巴的那一橫沒有弧度,表示她並不開心。配字是:爸爸回來了,他和爺爺看起來很不高興,是因為我不聽話嗎?
余蘇知道不是,他們不高興一定是因為奶奶的病。
後面一張只有一張小小的難過的臉:爸爸跟爺爺說沒有錢,治不了奶奶的病,爺爺說把牛賣掉。我捨不得我家的牛,但還是奶奶的病最重要。
再往後似乎是隔了好些天才畫上的,因為內容已經變成了奶奶死了,許多人來送葬。
之後,爺爺大概受不了打擊,也病倒了,家裡的地沒人收。二叔二嬸和于欣的媽媽都先離開了,說是打工的地方忙,只有于欣的爸爸留下來收莊稼。
余蘇看到這裡的時候,心中忽然有一種預感——重點終於要到了。
秦年顯然也有同樣的想法,他朝余蘇看了一眼,神色認真地往後翻了頁。
這一頁里是橫向的畫,從頁面中央畫了筆直的一條線將畫面分成了兩部分,左邊部分是小女孩蹲在柜子里的圖,右邊,是她的爸爸牽著弟弟於陽的手,而弟弟在哭。
配文是:今天爸爸、我和弟弟一起玩了躲貓貓,我躲在柜子里,爸爸一直沒找到我,他真笨。弟弟更笨,被爸爸找到了,還因為輸了就哭了。
躲貓貓,這最重要的三個字,儘管全是用拼音拼寫的,卻還是在第一時間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秦年的目光沉了沉,偏頭看了一眼余蘇,才接著往下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