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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夜無意掃了他一眼,在白瑜滿臉驚愕的情況下,面帶挑釁地沖他微笑,然後淡淡然地領著狼崽子們離開了。
他剛才……是被狗淮夜暗算了?!
千花亭是一處奇觀之所。
千花指的並不是花花草草,而是指紅塵俗世里的一年一歲,一情一景,人間萬般姿態,每一幕都能通過千花亭里的小鏡池顯現出來,供西山裡的神女神君解悶消愁。
不過現在西山宮正在款待天境來的貴客,神女神君里理應面見陪同,所以這裡沒有人,只有幽幽靜靜的山風在拂過,又因為宴會比較秘密的緣故,小娃娃們不必上座,因此扶宛與陌默一路無阻地來到了這裡。
此處庭院高築,臨山近雲,周圍不時吹過涼涼的山風,天色雖然已至黑夜,但是遠處依然紫霞遍布,殘雲織燦,相比千花亭一處勝過一處清澈的小鏡池,高掛寒空的天雲也不失為一方奇景。
兩個人只來了一會,淮夜就率先找到了這裡。
小狼崽子們也各自提溜著果酒罈子,把東西放置在亭下的不遠處,然後就排成一串「糖葫蘆」,乖巧地邁著小碎步跑了出去。
淮夜慢步走進千花亭,正到有淡青簾紗遮擋的亭外時,斜刺里突然蹦出來一個黑影,把他下意識一驚,往後退了半步。
「淮夜,你今天怎麼不理我了?」來人是陌默,她一臉他大驚小怪的樣子,臉上也帶著嗔怪,「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我這個妹妹嗎?」
「……」淮夜黑如點漆的眸子半壓,面對這個妹妹慣常喜歡混淆他態度的習慣,眼中多了半分牴觸之色,但他沒表現出來,因為心思根本就沒放在她身上,只是顧左右而言他地問:「宛宛呢?」
「哼,就知道你第一時間要問她,宛宛去小鏡池裡了,一時半會上不來,你就別跟著去了。」陌默掐頭去尾,把扶宛想去找小石子養珍珠的意圖掩蓋,只說了她模糊的一個去向。
「嗯。」宛宛是海中靈物,親近靈水乃是理所應當的,淮夜沒多奇怪,只抬腳避開陌默,準備坐到亭子裡等她回來。
「唉,等等我呀,哥哥,我有東西給你看……」陌默親昵軟糯的稱呼,立刻惹來了淮夜的不適,他的聲音迅速冷了下來,臉繃的緊緊的,明顯是感到了一絲不悅:「你今天為何如此反常?」
「我哪有?」陌默撇撇嘴,有點委屈地道:「默默不能叫你哥哥嗎?」
「我不喜歡與別人過分親近。」淮夜眸線微橫,衍出冰冷薄銳的一道弧度,只丟下這一句簡潔的話,便不欲再和她口頭糾纏。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陌默不依不撓地攔住他,沖他點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笑容欣喜地道:「你瞧,這耳珠我帶著漂亮嗎?」
此時扶宛送的那副耳珠粒已經墜在了陌默的耳垂上。
她帶著倒也合適,珍珠瑩潤潤的,在夜色之中泛著淡白偏溫的色澤,將她整張臉都襯的沉靜了一些,珍珠粒又小,一點都不搶眼,反之起到了點睛之筆的作用,將主人的氣質襯的更加清秀溫雅。
淮夜見到突然漂亮的陌默,不但臉上沒有絲毫波動,還迅速地黑成了鍋底色。
這珍珠……是宛宛耳朵上的。
那麼親密的物件,她居然隨隨便便就送給陌默了。
淮夜的心裡一下子嫉妒的發酸,他先是怨懟宛宛為什麼不在意自己,居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送給了陌默,而自己卻沒有份,然後才酸溜溜的,忍不住一直盯著那對珍珠粒,恨不得搶過來刨土藏進地里,讓陌默永遠都找不到。
在獸性發作(?)的這一刻,淮夜腦子終於清醒了,他忍住蠢蠢欲動的狼牙,控制住不咬人,然後步態僵硬,失魂落魄地走到了亭子裡。
噗通,坐下,淮夜整個人如同被掏空,連目光都幽幽地沒了勁兒,嗚嗚嗚,宛宛難道這麼快就不喜歡他了嗎……?
想著想著,他整個狼崽子又委屈的不行,連尾巴都耷拉著不肯動了。要不是宛宛不在這裡,他少不得要把可憐垂淚之相給好好地表演上三四五六七八次=(。
……嗚。
這當口,被封嘴的白瑜終於趕過來了,他是一路跳著腳跑過來的,整隻狐都瀕臨在氣炸的邊緣。
「啊啊啊你這個臭不要臉的混蛋!」無聲地狠狠罵了淮夜一句,白瑜猛地撲過去,直接化作一道殘影,飛進了亭子裡。
「呀!」白瑜揍人心切,卻沒想到亭子裡還有別人,於是悲催地撞倒了陌默。
兩個人滾作一團,白絨絨的狐狸毛與黃黃的鳥羽飛作一團,揚了大半個的亭子。
扶宛好巧不巧,正好挑了小石子回來,她一踏進亭子,就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你們?」扶宛微微睜圓了眼睛,滿臉迷茫地看向兩個人,白瑜嗖地一下跳起來,拍拍狐狸尾巴,驚心未定地與陌默劃開了界線:「我不是衝著你來的,我想揍的人是淮夜!」
話說的很明白,可惜他現在嘴被封住了。
陌默也不解釋,只是臉紅著怪罪了白瑜一句:「你們青丘來的狐狸都這麼冒失的嗎?煩人!」
「你說的對。」淮夜見到宛宛回來,在半空中幽幽飄蕩的小魂兒立刻回了身體裡,他站起身越過兩人之間,不忘踩白瑜一腳,然後表情不經意地看向了陌默。
陌默被他瞧的小臉一紅,接著就見到淮夜將視線收回,明知故問地對扶宛正聲道:「宛宛,你的耳珠怎麼給陌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