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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情亦哼笑了聲,“既然知道我與天帝不清不楚,上神就不怕我們聯手設局?”
她以退為進,果然叫庚辰愣了一下。轉念一想,他又搖頭,“天帝太自負了,他絕不可能用這種手段引我上鉤。畢竟我們龍族在他眼裡和螻蟻無異,他這樣精明的人,豈會下那麼大的餌,換取這點微不足道的利益。”
長情兩手一攤,“我也實話告訴你,我並未找到混沌珠。混沌珠的用處我不說,你也應當明白,你既然說天帝是精明人,那麼精明人豈會犯這樣的錯,給自己留下這麼大的禍端。”
她一面與他周旋,一面也悄悄觀察四周情況。對方畢竟是龍神,硬碰硬自己占不了便宜。然而荒原廣闊,像個天然的狩獵場,她就算是跑,也很難逃出他的手掌心。
庚辰拱起眉,抱胸忖了忖,“那倒不盡然,男人有時很大方,特別是當他有足夠的自信時。給你混沌珠,利用你把那些零零碎碎的邊角修剪乾淨,然後再一鼓作氣收拾你,豈不簡單?”
男人的思維方式她不懂,也許他說得有道理,天帝也確實是這麼想的。反正不管如何,混沌珠在她手上,她就算拼死也要護住,絕不能落入龍族手裡。
“天帝剛走,上神當真一點都不忌憚?”
庚辰說忌憚啊,“不過雷部和斗部的人都撤走了,天帝也回了碧雲仙宮。我剛剛才見過他,他一臉肅穆,不像情場得意的樣子。天帝陛下單相思,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玄師立場堅定,不為權勢所惑,很讓本座敬佩。”他暫且不急著向她討要混沌珠了,轉身蹲在火堆前,拿樹枝挑了挑堆積的柴禾。底下有空氣流通了,火頭也旺了不少,他抬了抬下巴,“來坐下,你我也算換盞之交,可惜地方不對,要不然白雪紅火綠蟻酒,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長情微微一哂,“上神真是好興致,若蒙不棄,移駕我神殿如何?那裡好酒管夠,麒皇要是知道上神駕臨,必會掃庭以待的。”
庚辰擺了擺手,“我和天同沒什麼好談的,也只有玄師才配與我把酒言歡啊。”他說著,仰起了一張笑臉。他的五官原本就生得勻停,火光里鍍上了一層金,更顯人畜無害的純良。眨眨眼,他忽然道,“玄師與我結姻如何?你看我倆也算郎才女貌,再加上志同道合,兩廂聯手,基本就沒有天同什麼事了。他日主宰乾坤,我保麒麟族百世興旺,任何人不得干預月火城城務,讓你的族人能夠安穩度日,你看如何?”
長情想起麒皇之前同她說過的話,再結合庚辰現在的提議,不由大皺其眉。
“上神是想讓本座反了始麒麟?”
庚辰也不諱言,“麒麟族以玄師為尊,若由你取代天同,再順理成章不過。族人們並不在乎誰是統領,他們只要安居樂業的生活就夠了,除非他們也想打上凌霄殿,在那首神台上坐一坐。”
她的笑容里漸漸升起一點嘲諷的味道,“上神還打算和天帝爭女人?”
理想總還是要有的,庚辰點點頭,“本座從一開始就很看好玄師,玄師一出現,本座就覺得找到對的人了。雖然這些年本座四處留情,但都是逢場作戲,那些女人里,沒有一個能與本座分庭抗禮。玄師不同,麒麟族大祭司,身份尊貴,連天帝陛下都為你折腰,你配本座,不算辱沒了本座。若是玄師答應,只需暫且忍耐數月,待我收伏了鳳族,你我一同向天界宣戰,到時候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大可向四海八荒公布咱們之間的關係。”
長情簡直要笑出來,總算遇見了一個比天帝更不要臉的男人。他以為他是誰?敢提出這樣狂妄的要求!
混沌珠貼在胸口,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既然他找上門來,想草草打發是不可能的了。龍漢初劫時她沒有和他交過手,不知他修為到底有多深,今日既然避無可避,倒可以一較高下,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上神的厚愛,本座怕是要有負了。麒麟族不屑苟且偷安,萬年前是這樣,萬年後也是這樣。”她看了看天色道,“上神既然是路過,打了招呼便回凶犁之丘去吧。本座有事在身,也不能久留,就此別過了。”
她話剛出口,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庚辰身形便到了面前。她早有準備,在他出手之時騰身後退,憑虛臨空。火光里的玄師冷眼如刀,白衣獵獵在漫天飛雪中招展。空空的兩手,僅是一個交錯便有厲芒浮現。曈曨一寸寸隨她指尖指引延展,三尺劍鋒凝聚殺氣,呼嘯著便向他命門襲去。
劍氣破空,在曠野上縱橫來去,攪起落雪翻卷的走勢,無垠天地間恍如游龍。庚辰驚訝於她的戰鬥力,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有這樣驚人的力量。到底是麒麟族萬年的信仰,祭司在天地間遊走,她是滯留人間的神,和尋常的麒麟並不一樣。
原本以為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沒想到最後需要集中精神來應付。兵器自然也不僅僅是兵器了,它是神力與神力的較量。半空相遇,一擊迸散,遍地積雪如鼓面上的雨滴,隨著扎地重錘,騰起三四尺高。氣流越發繚亂,狂風暴雪嘯聚掃蕩,冷不防一道寒光利箭般飛來,長情閃避不及,被重重擊中了神藏。
她倒退好幾步,以劍撐地才未倒下。喉頭一陣腥甜,來不及將血氣壓下去,朱紅的袍裾就到了眼前。庚辰哼笑,“玄師名不虛傳,不過女人終究是女人,和本座為敵還嫩了點。知道我為何選在此時對你出手麼?風雪漫天,就算天帝也會被迷了眼,看不清下界境況。你這回是真正落了單,沒人救得了你,如何,還要繼續頑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