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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城不由一怔,天帝陛下連搶女人都和別人不一樣。可他就是不想讓他如願,輕輕一哂道:“她一日不嫁給你,一日不算是你的女人。待將來取出截珠恢復了本性,到那時讓她自己選擇吧。”
他很猖狂,天帝很不高興,不屑地調開了視線,發現爬行類果然不通人情得很,自己幾次三番相救,他卻還仗著長情對他有好感打算力爭到底。
不過現在人在他身邊,這螣蛇也只能望洋興嘆。天帝不再理會他,捲起袖子踏雲而上。入得南天門便發現氣氛有些異樣,星台上司天星君遙遙長揖,眾仙班也來了半數。
大禁匆匆趕來,瞥著眾神眾仙道:“君上下界一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四御入天門前據說去了天外天,君上早作準備吧,恐怕這次不太好打發。”
第66章
他聽後寥寥一笑,“不好打發?怎麼個不好打發?今日不是聽政的日子,本君不入凌霄殿。眾卿要是有事回稟,就宣他們進玉衡殿吧。”說罷轉身,連招呼都未打一聲,搖著袖子往雲橋那頭去了。
天帝向來我行我素,尤其在關乎個人情感的方面,從不歡迎任何人插手過問。果然很多事在自己未曾經歷時,可以姿態清高指點江山,譬如當初對待安瀾和岳崖兒的事上,現在回想起來確實過於死板了。人啊,總要在懂得之後才能談將心比心。彼時他根本不識情滋味,也無法理解女人有什麼魔力,能讓辦大事的男人們英雄氣短。現在再看看自己,什麼萬皇之皇,不過如此。
摸摸袖底,知道她還在,即便是入了魔,六親不認了,只要沒有離開他,他也覺得心裡有寄託。回到玉衡殿,將她安置在雲屏後的睡榻上,先前又是大戰,又是暴飲暴食,看來是累壞了。現在被鸚鵡鏈鎖著,反而可以沉沉好眠。
接著睡吧,至少在他應付四御時不要醒來。垂袖在她面上輕輕一拂,她睡得愈發香甜。牽過錦被替她蓋好,靜靜站在床前看著她,此刻內心充盈。直到廊下有腳步聲傳來,俯身在她額上親了下,方才提袍起身,走出了雲屏。
玉衡殿寬廣,從一頭走向另一頭,至少也有百步距離。他走得澹定從容,袍上輕盈的玉色繚綾,如雲似霧般隨他的步子翩翩開闔。門上大禁引人進來,他偏過頭看,年輕的天帝,側身時依舊有少年般清俊文雅的氣韻。人站得筆直,眉眼間帶著一點笑,並沒有統御六道時的氣焰逼人,反倒如壁畫上的神佛,吳帶當風,道骨清像。
腳下未停,漫步走向東壁的書架,一面道:“四御今日怎麼聚得這麼齊?此時來找本君,想必是有要事吧?”
幾位大帝是神族元老,道行自然高深。天帝沒有刻意隱藏麒麟玄師,西邊雲屏後魔氣沖天,他們都能察覺。一時目光來去如箭矢,面聖前的義憤填膺,在見到天帝後慢慢變淡了,就算有諫言,也得斟酌幾番,找到合適的語氣和字眼再慢慢陳述。
“陛下今日下界了?”紫微大帝道,“孤鶩山大戰震動了三界,陛下可知情?”
天帝點了點頭,“本君不光知情,還親自參與了。四位大帝來,就是為了問本君這個問題麼?”
從來活得旁若無人,當然也不會有閒心費力掩飾。他直來直去,弄得四御有點尷尬,太極大帝道:“陛下掌管萬神萬靈,上古三族作亂,交由神霄天府平定就是了,何必親自過問……”
“因為本君擔心麒麟玄師,不能看她涉險而無動於衷,因此不顧阻攔下界了。這事確實是本君做得不對,本君靜思己過,現在也很後悔。今日向四御保證,絕不會再有下一次,請四御放心。”
談話好像有點難以為繼了,一般遇到這種大事,彼此都會有一定的交涉套路。結果天帝樣樣不打自招,簡直讓他們不知道怎麼接話。
先前商量好的分工,這時也派不上用場了,青華大帝的脾氣是四人之中最急躁的,他比較擔心最後說不出所以然來,天帝一句“邊喝邊聊”又要壞事。於是決定自己來捅破這層窗戶紙,兩指向西一比,“敢問陛下,可是將麒麟玄師帶進玉衡殿來了?”
天帝還是點頭,“帝君好眼力。”
這根本就不是眼力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長生大帝道:“碧雲天乃至清至靜之所在,容不得半點污穢沾染。陛下身為天界首神,明知故犯,實在令臣等不解。早在幾日前臣等便已經得知玄師入宮的消息,那時未曾過問,是相信陛下能夠處理好。沒想到一時姑息,後來竟鑄成了大錯。玄師魔性大發,重傷了宮中仙子,傷者眼下還未甦醒,陛下竟又將玄師帶回來……她體內截珠不除,魔性一日強似一日,陛下到底打算怎麼辦?您把一個如此危險的人物安置在彌羅宮內,可曾想過如何向眾臣交代?”
長生大帝這回是真的發火了,畢竟他送棠玥仙子進宮的初衷是保媒,結果好事沒做成,倒害得人家丟了三魂七魄。他以前覺得天帝辦事有分寸,誰知他說變就變,簡直讓人措手不及。看樣子是真被迷得不輕了,要是再不懸崖勒馬,這天庭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神魔混雜的景象,什麼聖潔純淨,也會徹底變成一紙空談。
長生大帝不留情面的話,說得實在不大中聽。大禁心頭駭然驟跳,只得硬著頭皮出面打圓場:“請帝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