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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她覺得身體一輕,體內壓製法力的禁術被誰撤了,力量得以全部回歸。追隨著直覺的牽引百靈看向夜心,見她的目光也看向自己,而她唇角帶血無力地垂著雙手。百靈知道是她所為,她有這樣的法力,有這樣的善心,更有這樣的胸襟!她真的是一位極好極好的女子!
百靈趁兩位押解自己的仙子還沒有察覺,運出全力,雙掌齊出分襲她二人,瞬時間偷襲得手,將二人拍飛出去,同時百靈飛躍而起朝著魔界力量最集中的一群魔界兵將飛去……
她恍惚回到了最自由自在的年華,可以輕鬆歡愉地飛去最嚮往的地方,可以去過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她仿佛看到了對面辛已張開了懷抱,正等待著將自己緊緊擁入懷中。可是,倏地耳聽“撲哧”聲響,有什麼穿透了她的身體,撕裂了心肺!她低頭看到了火紅色的劍鋒,她知道那是新任仙帝的赤龍劍,而後又看著劍鋒退出自己的身體,火熱的鮮血噴射而出。
“辛……辛……”
當旻書看到百靈脫困時甩出了赤龍劍,他對她有再多的同情也不足以讓他棄了殺父之仇,讓他們再見上一面已是最大的恩賜,他怎麼可能再讓她逃出生天!
弒仙看著百靈柔弱的身體跌向大地,不顧一切地飛向百靈。旻書握住飛回的赤龍劍當空劈下,一條火紅色的長龍似吐著火舌沖向弒仙。弒仙根本不管不顧徑直飛追百靈,就在這時離君逼退月華,閃到火龍中段,揚劍劈落,將紅龍攔腰斬斷,接著攔住旻書……
“百靈……”辛將百靈輕薄的身體拉進懷裡,任那半截火龍撞來不知躲避。這時夜心飛追而至,出掌將這股力量擊散。
☆、他的命
辛在數萬年以後再一次將她擁入懷中,卻已知這是最後一刻的親近。旻書的力量太過強大,她不只是救不活了,連魂魄也不可能再留下。
百靈躺在他的懷裡甜甜地笑了,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摸了摸他的臉,勸難地說道:“……愛她……”眨眼間百靈消失在空氣里,再沒有一絲痕跡。
“百靈,百靈……”辛不甘地捉握著空氣,用嘶啞的嗓音呼喊,“不,百靈,回來,百靈,回來……”
夜心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痛哭道:“對不起!繁星,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
“心兒,心兒,為什麼會這樣?”辛覺得太累了,太絕望了,他緊緊地抱住了她,抱住這個愛自己一點也不比百靈少的女子,想要在她身上找一點點安慰,汲取一點力量,不然他怕自己立刻就要化去。
“對不起!繁星……”
辛止住眼淚,放開夜心,沖她搖頭,“心兒,從來都是我對不起你,你何曾對不起我過!”他替她擦乾眼淚又將她擁入懷裡,像很早以前那樣,在她難過時輕拍她的後背。他揚聲道:“旻書,離大哥,停手吧!”
旻書、離君默契地收劍飛退。月華退到旻書身旁,仙魔兩軍將士也都停了手退回己方戰陣。
辛抱著夜心立在兩軍中央,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笑道:“其實,若能讓我們心兒開心我願用全世界做交換,可是心兒偏偏這樣固執,唯獨只要繁星給不起的。”
夜心含淚看著他連連搖頭。辛又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擁她入懷。
“離大哥,別怪我不厚道,魔界拜託給你了!”辛喚出魔帝玉璽隔空送到他的面前。離君一萬個不情願,還是伸手接下了。他知道弒仙接下來打算做什麼,不過一句話也沒勸,轉身坐回龍輦,閉上雙目。
“不,繁星,不……”夜心緊緊抓住辛的衣衫整個人顫抖起來。辛再一次親吻她的額頭,一隻手從她耳後繞到前方遮住了她的雙眼,而後自散魂魄。他不是不明白百靈的話,他若是能愛上夜心就不會有這過萬年的刻骨相思了!他能做的只是在走之前給她最後的溫暖,這是他最愛的妹妹呀!
夜心僵直地站著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度才緩緩睜開雙眼,她木訥地注視著前方,手依然保持著擁抱他的姿勢。
月華心有不忍,移步靠近她。
夜心吼道:“不要過來,誰也不要過來!”
月華為難地看向旻書,旻書只看了夜心一眼,轉身飛回龍輦,示意收兵。那邊,離君已率眾離開。
轉眼之間熱鬧的戰場恢復靜寂。月華看著夜心猶豫了一會兒也飛走了。
夜心孤立長空,久久不去。
吟丘山。
丹靈在清醒時聽從逸心的吩咐造了結界,隱藏了整座大山,這裡從此成了一座孤島也成了十分安全的地方。
丹靈中毒極深,一天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昏睡。逸心使出渾身解數也弄不清她中的是什麼毒,一直只能做保守治療。其實,他的心裡是有一些解毒方法可試的,只不過會有傷及胎兒的風險,而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跟丹靈商量。
果然,當他好不容易說出想法時,丹靈哭著拒絕:“心哥哥,靈兒可以死,但是寶寶必須活!求求你,心哥哥,求求你幫靈兒保住寶寶!靈兒受制金雷刑再也沒法親口說出真相,如果靈兒死了,你一定要替靈兒把寶寶送去大哥哥那兒,告訴他,靈兒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告訴他不要傷心,告訴他靈兒愛他!好愛好愛他!”
逸心無力拂她意願,只能想方設法保全他們母子。只是隨著丹靈的肚子一點點長大,她也一點點虛弱下去。他知道,就算她幸運地熬到生產那一天也熬不過生產那一關。逸心有多少次想要哄她喝下坐胎藥都在最後時刻手軟了。
仙界孕期因父母根由不同孕期時長也沒有定數。丹靈這一孕就是一年半,她的身體在劇毒的折磨中已經虛弱到了極點。逸心已覺無力控制她體內的毒素心中越發焦躁不安起來。
丹靈清醒的時候經常會回想起與旻書分別的情景,總是絕望地沉浸在那份強制割捨的痛苦中。她對醫術研究頗精深,對於自己的情況也有清醒的認識,雖然她不想死卻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於是,總是趁逸心不在的時候偷偷寫遺書。這封遺書里要交待的事情很多,她斷斷續續地寫了好些天還沒寫完。而她不知道在她寫遺書的同時逸心也在偷偷寫著。
這天,丹靈從昏睡中醒來,見逸心坐在床邊正握著自己的手。逸心見她醒來露出了一貫溫暖人心的笑顏。丹靈卻注意到他的眼眶紅紅的,顯然哭過,於是笑著安慰道:“心哥哥,靈兒不會有事的。”
“是的,靈兒不會有事的!”逸心溫柔地笑了。他扶她起身,替她系好披風,道:“走吧!”丹靈快要臨盆了,只要她醒來他就會帶她多運動運動。
“嗯!”
逸心扶著丹靈小心地走出逐園,與平時一樣在園外較平整的地方漫步。丹靈身軟力弱,為省力氣也沒有說話,往常逸心會時不時的說些閒話,今日卻一語不發,於是,丹靈只能聽著山石間的沙沙聲。
行走間,丹靈突覺腦子眩暈險些摔倒,逸心一把摟住她,急道:“夠了,回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