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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楚南山,他仍舊抱著酒壺,滿身酒意衣裳破舊,此時眼底卻是清明的,望著墨玉沈意他們二人,語句雖是詢問,語氣確實毋庸置疑。
“你是?”是墨玉皺眉發問,他的一雙手還托著九歌的後背,九歌病得很重,再經不得任何拖延了。
楚南山已經走上了前,呵呵笑道,
“我是楚南山,南水的爹,怎麼,她又發病了?”
“發病?”
“是啊,南水這丫頭命苦,在娘胎里沒能養足十月就生了下來,因此落下了一身毛病,一到病發就會這樣,也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唉。”
楚南山揣好酒壺,伸手過去要接過九歌,“我家中有特製的藥,只要吃下去就沒事了,多謝兩位公子照顧小女,給你們添麻煩了。”
若是平時,墨玉肯定有無數的問題要指出這位自稱南水她爹的人話里的漏洞,可此時手中的人危在旦夕,那斷斷續續的呼吸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消失,由不得他懷疑了。
看著沈意一股沒打算鬆手的表情,墨玉手腕微微使力,將九歌從他手裡抱了回來,交到了楚南山手裡,乾脆利落道,
“既然如此,那你快些帶她回去,她這次病的很嚴重,若是有什麼需要,大可來沈府找我。”
“老馬,送這位去他要去的地方。”沈意跳下了馬車,對車夫道。
楚南山沒有拒絕,徑直上了馬車,“真是太謝謝你們了,”然後朝前方喊道,“出城門右轉直走。”
馬蹄兒飛揚,很快就只剩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了無生趣
緊趕慢趕,總算是趕回了木屋外,打發掉車夫,楚南山將九歌拎回屋裡,第一件事就是一掌朝她的腦袋拍了過去,拍碎了那道由精血符咒匯成的肉身,一點點消失在了空氣里,落在地上九歌的靈體,半夢半醒之間忽然一睜眼醒了過來,總算是回來了。
“我這是怎麼了。”九歌飄回半空中,左看看右看看,確定自己沒有缺了什麼,這才鬆了口氣,方才那窒息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恨不得立刻死去才好。
楚南山坐回他的破木桌子前,抬眼看了她一眼,諷罵道,
“你那身體是符咒匯成的,只能靠吸收天地靈氣維持,哪裡經得起你這麼折騰,還吃什麼紅燒肉。”
重獲自由身的九歌覺得此刻異常的輕鬆,連帶心情都好了些,飄到楚南山面前,好奇道,
“你又沒看見,怎麼知道我吃了紅燒肉?”
見楚南山不說話,興致更濃厚了,蹲下去正對著他的眼睛磨道,“說嘛,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在我身上裝了眼睛?還是什麼”
哦,九歌眼前一亮,“我知道了,因為我的肉身里有你的精血,所以你心靈感應到的,是吧。”
看著九歌一副看我多聰明快誇我的神情,楚南山直接掏出了手腕上小小的碧玉葫蘆,作勢要揭開壺嘴,一臉不耐煩道,
“還問嗎!”
這次去救她,主要是擔心五穀雜糧這些食物破了自己的咒術之後,九歌的肉身憑空消失殆盡會造成許多不必要的影響,否則,他才懶得去管這個莫名其妙的小鬼。
□□裸的威脅,不過很管用,九歌立刻就逃回了門口,乖乖的低頭認錯,
“不問了。”
此時沈府的書房裡,墨玉跟沈意兩人正執杯對飲。
窗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送人的車夫也回來匯報過了,確實同她說得無二,那個小木屋都是被人廢棄掉的被楚南山稍稍收拾了下胡亂住下的。
沈意神色未見任何變化,只是那雙眸子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深暗。
墨玉把玩著手中的白玉酒杯,狀似漫不經心道,
“五年了,你還沒忘了她。”
她是誰,不用明說,他們都知道。
十多年前,隨當朝皇帝四處征戰戰功累累的慕將軍在隆恩聖寵正當頭時,忽然辭去所有人都想要的官職,說是要回歸鄉下好好照顧妻兒,皇帝百般挽留仍舊沒能改其心意,之好賞下無數金銀綢緞,任慕將軍攜妻帶小回到了青河城,跟當時青河城首富的沈家做了鄰居,慕將軍有一子一女,長子慕九遙,么女慕九歌,長子負責傳宗接代,么女則負責無法無天的闖禍,好在只是在這小小的青河城,也闖不出多大的禍事,剛搬來的時候,正逢沈家給獨子沈意辦生辰,慕夫人帶著九歌兄妹前去見禮,以後都是鄰居了,多有來往,自然要先去打好關係,卻沒想到寵壞的九歌一把指著人群中那個最漂亮的小男孩,毫不停頓的大聲喊道,“他長得真好看,等我長大了就要嫁給他。”
當時大家只當作一樁笑聞,沒想到因緣際會,最後這對小人兒竟然真的定下了親事,然而更沒想到的是,在眾望所歸的時候,本該百年好合的人兒卻就此陰陽相隔。
五年了,已經五年了啊。若是她活到今日,該是多麼漂亮的一個姑娘。
沈意望著酒杯中蕩漾開的瓊漿,唇邊有些微的苦意泛開,
“是我害了她,終歸要付出些代價。”
酒入愁腸,卻化不開那道心結,此時沈意心底,儘是那雙同九歌一模一樣的眼睛。
唉,墨玉靠坐在椅背上,嘆了口氣,“我雖然不曾見過她,常聽你說的便知道那是多可愛的姑娘,若不是...若是...早知如此,便不該讓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