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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醫術高深,能否前去救救沈家公子,晚輩感激不盡。”
漂浮在門旁的九歌,從墨玉凝重的臉上看到了沈意命不久矣的情緒,若不是脫離了軀殼,她早就拖著楚南山奔上了馬車。
此刻已經是一刻都呆不下去,然後忽然間,她想起了自己剛剛恢復的靈體,根本進不去沈家。
將焦急得不行的九歌看在了眼底,楚南山陰晴不定的眸子轉轉,冷笑道,“感激不盡就行了?”
九歌幾乎要跳起來了,自己是去不了,楚南山一定要去!他道術那麼高深,肯定能把沈意救回來。
“道長有何要求大可提出來,晚輩定不會讓你失望。”
眼看著楚南山冷冷的即將搖頭,九歌再也按捺不住地一聲大吼,
“我答應你,你去救他,你快去救他。”
聲音幾乎震耳欲聾,楚南山看著九歌,眼底算計的笑意一閃而過。
楚南山要她做自己的徒弟,奈何九歌一心求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落了圈套里。
墨玉隨著他的視線在空蕩的面前望了一眼,“道長...”
“可有好酒?”楚南山卻一改冷冰冰的模樣,鬍渣密布的下巴動了動。
墨玉朗聲道,“沈府地窖里藏著半窖子上好的秋白露,還有幾壇寒潭香,若是沈家公子無礙,道長大可盡數拿去。”
“那就走吧。”楚南山一甩袖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率先走向馬車。
秋白露,寒潭香,那可是江南特供,皇室貴族才能喝得上的貢品,縱然是明知道墨玉此番前來的目的為何,楚南山也忍不住動了心。
今朝有酒,自然得及時行樂,管他之後如何。
楚南山長袖一揮,“那就去吧。”
☆、怎麼辦呢
揮手間,不著痕跡的打開了玉葫蘆,把九歌收了進去。
反而是墨玉還站在原地,朝已經走下台階的楚南山道,“南水姑娘呢?是不是也請她一同前去。”
楚南山朝後揮了揮手,“南水她老毛病又犯了,現在已經睡下,我們還是不要吵她了。”
墨玉凝眉,“不礙事吧。”
他當然還記得九歌當時發病的痛苦模樣。
“有本道長在,你就放心吧。”
這個時候,楚南山已經走到了馬車邊上,把玩著手心裡的碧玉葫蘆。
墨玉抬頭望了望樓上九歌的房間,一片安然無恙的氣氛。
不過,他本來也並沒有想讓九歌一同前去,此刻也只能讓自己安下心來,朝楚南山笑笑,
“那我們就出發吧。”
九歌趴在葫蘆壁上,使勁望著葫蘆口,等著一到就第一時間能衝出去,此刻心中焦躁得就像是有一千隻螞蟻在啃噬。
想著自己好不容易脫離了肉體,重為靈魄,卻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師父這件事,九歌覺得十分憋悶,只是為了沈意,她甘之如殆。
搖晃的馬車上,楚南山手裡的玉葫蘆一晃一晃的,透過燭光灑下一片清透的水影,
“道長這隻玉葫蘆,莫不就是當年名震九州的九幽寶葫。”墨玉看著那道水影,眸色幽幽。
墨玉年幼時,曾有緣一見,攀附在自己母親的身上的那隻厲鬼,就是被這個葫蘆所收,只是厲鬼沒了,母親也還是死了。
道長笑,將那隻玉葫蘆遞到了墨玉眼前,
“沒錯,怎麼,想打開看看那隻害你母親的厲鬼嗎?”
墨玉沒有伸手。他還記得母親死前那悽慘的模樣,儘管,大部分原因要怪在自己那無情無義的父王身上。
楚南山一聲輕哼,“已經18年了,那隻厲鬼早就已經投胎重新為人了罷,執念太深,是會不得善終的。”
“那道長你呢,身為長生宗的護法道長,不也是為了一道執念重入俗世。”
楚南山面色,這才如石塊入了水面,忽然間破開了那沉靜如水的神色,抖出起起伏伏的波瀾來。
九年前,他還是長生宗的護法道長,法號山人,以道術聞名於世,曾是何等的威風。只不過在後來下山除妖途中,遇上了自己的劫數,便到了如今這般落魄不堪的模樣。
卻不曾恨,不曾悔。
墨玉接過了那隻玉葫蘆,溫潤入手,微涼如同一彎水,修長的手指輕巧的就打開了葫蘆嘴,九歌看著葫蘆口露出的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一愣之後,忙縮回角落裡,忘記了他根本看不到自己。
然而在墨玉眼底,碧玉無暇,清透明亮,光論寶玉而言,此碧玉葫蘆已是玉中極品。
重要的是,裡頭什麼都沒有。
“當年楚道長的英勇事跡,至今還流傳於民間呢。於道長而言,我等執念,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吧。”
墨玉蓋好,復又遞給楚南山。
楚南山微微閉眼,嗓音有些沙啞,
“既然拿到了手裡,又豈能輕易放下,七皇子殿下,這隻玉葫蘆,是你的了。”
墨玉微微一怔。
楚南山在進沈府之前,就再沒有睜開過眼睛,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她的身份嗎?就在這個葫蘆里,是非善惡,全憑你們自己的緣分了。”
此時的沈府里,已經圍滿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