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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殿)
議事殿的氣氛很詭異,主司大人坐在上座,一言不發,只是用目光一遍遍掃視其他人。各位都有種飛刀在頭頂上飛過的感覺,頭皮發麻。
昊宇沒有直視主司大人的目光,走進來時,腿依然發顫,禁不住地想衝出去。但他知道,現在可是為了妹妹,不是自己。他終於開口:“風玹憶是無辜的,望主司大人明察。”
“哦?”主司大人笑了,好像有一朵滴血的玫瑰綻放在她嘴角。
“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她就是兇手。”昊宇努力讓自己聲音不發顫。
“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她不是兇手。”主司大人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她的笑意更濃了。
“主司大人。”昊宇的眸突然變得很深,但這不是他顯出勝利的姿態,恰恰是他底氣不足,想要退縮的表現。“如果,外城的民眾知道了,您冤枉風玹憶,會怎樣?他們好像都很支持她。內城,這麼多年無戰事,不也是靠著外城這道防火牆。”
“他們不會知道的。而且,知道又怎樣?”主司大人愣了一下,轉而又自信滿滿地說。
“我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了。”昊宇說這句話時,差點讓自己先暈了過去。
“哼,你不敢。他們也不敢怎樣。”主司大人看著他像受驚的小兔一樣的表現,只覺得無奈而可笑:“別裝了,何苦為難自己?我還不知道就你那膽兒。”
“報——大人,外城的民眾開始鬧事了,風玹憶的事傳出去了。外城的幾個城防設點都空了。”
“你先下去。”主司大人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變化,好像只是聽到了一般消息。但那名小卒知道大事不妙,連滾帶爬地衝出去。議事殿的門剛合上,主司大人便一本書砸了下來,昊宇也不敢躲,忙跪下,頭將要埋到地上。
“巫咸大人,很是有本事啊。”主司大人扔了書後,臉色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不再看昊宇。昊宇第一反應是否認,但轉而又奇怪,又驚喜,又害怕,霎時各種感受一起湧上來,只化為了一聲怯怯的聲音:“我說過了,放過她吧。”
主司大人開始當真想過是昊宇乾的,但看了他的反應,就知道另有其人。但現在,她不在乎是誰,她更擔心的是虎視眈眈的魔族,這時唯有讓玹憶出面,先安撫外城民眾。那些賤民跪了那麼久,竟然還會站起來。
(大牢)
“參政大人,你先出去。”主司大人看見玹悅在玹憶旁邊坐著。玹悅忙看了玹憶一眼,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玹憶向玹悅露出一個沒事的表情。
“風玹憶,外城的民眾很是擔心你,你是否要出面解釋一下你的情況。”主司大人當然不是在詢問她的意思,只是在下達一個命令。玹憶心裡一喜,民眾還是會發出自己的聲音的。但轉而一想,估計是雲姐姐幹了什麼吧。
玹憶抬頭看了一眼主司大人,又背過身去,不理她。主司大人也不惱,就這樣站在牢房前,等著。主司大人相信,比耐心,她不會比不過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不過,主司大人想漏了一點,不告訴玹憶外城情況,雖然會讓她有很多種猜測,但不會讓她和自己一樣,心急如焚。牢房裡的時間在她們之間仿佛靜止,主司大人終於開口:“你想怎樣?”玹憶依然沉默著。
“我問你想怎樣?”看來主司大人已經失去耐性了。
“放我一條生路。”玹憶回答得很平靜,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好,我答應你。”主司大人眸中的光黯淡下來,有些頹唐。“流放人族。”
(界門)
玹憶站在人族的邊界,突然心中開始放鬆。她一點也沒有被流放的傷感,反倒希望離開這裡,就像程洛說的,再也不回來。人族的街道開始清晰,熙熙攘攘的人群傳出銅鈴般的笑聲。
近了,近了。
(魔族)
“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程洛走進屋。思琰難得的沒有穿黑色的。白色的衣服顯得少年更加俊朗。
“是啊,現在才算送了主司大人一個大禮,相信她很快就會明白過來。”思琰的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是啊是啊,可是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程洛自己倒了杯茶,又給思琰倒了一杯,才坐了下來。
“自己想。”
確實,思琰是一個走一步棋,看十步棋的人。他怎麼會放任主司大人對玹憶動手呢,不過是讓主司大人親手把找好的擋箭牌送走而已。至於,外城的消息,那裡好歹是雲氏的地盤。本來,程洛還擔心昊宇會干擾他們的計劃。可思琰也考慮到了他,借他的手,最後推了一把。
程洛淺笑,是啊,誰會猜到他的計策啊。可惜,他從不是為了我。
☆、衝破迷霧,結識佳友
第六章
街邊的花燈倒映在清澈的溪流中,模糊的燈影隨風微微顫抖,驚壞了剛剛入睡的魚兒。元宵節的喧鬧隨著各家的掃帚起起落落,最後和鞭炮的殘渣一起被埋沒在泥土中。街道上只留下幾家不知疲倦的店鋪,睜著空洞無神的大眼。酒肆里最後幾個赤膀大漢左搖右晃地離去,只剩下一個客官了。
她沒有要什麼酒,只一壺清茶。睡眼惺忪的店小二敲著將滅的油燈,懶散地倚在方桌旁,心裡想:這位姑娘怎麼還不走?天知道她在這待了多久,並且還要待多久?
“姑娘,介意我坐這兒嗎?”一聲輕喚打斷了店小二的思緒,他差點一頭栽向了油燈上。
“介意。”兩片紅唇動了一下,擲出兩個字來。
“姑娘,我看你印堂發黑,兩眼無神。這個,是被惡鬼纏身啊!求一份符,一個銅錢。加上一卦,兩個銅錢。”那人不依不饒說下去。
玹憶沒有理會他,繼續想著心事,卻聽到那人接著說道:“姑娘本是神族中人,不知犯了什麼錯來到人族。你可能被捲入了案件,可是還有疑點沒有想通。”
玹憶抬頭看了他一眼,抿了口茶:“你是什麼人?”
“我就一算命先生,顧燁,顧燁的顧,顧燁的燁。”顧燁竟然厚臉皮地坐了下來。
“不會吧。你右手上的繭,位置特殊,那可是仵作的特有標誌。脊背無論是站或坐,都保持一直線,習武之人。分析能力、觀察能力強,可以打著算命的旗號換取錢財。你,是衙門的人吧。不過,好像是以前的事了。”玹憶分析道。
“哇,這麼厲害。你也可以去算命了,說不定比我准。”顧燁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正在說話間,一道寒光閃現。玹憶一把推開桌子,桌子連帶著坐在另一邊的顧燁一起撞向牆壁。匕首划過顧燁剛才坐的位置,釘在了柜子上,碎了一個酒罈。一群人沖了進來,店小二躲在櫃檯後,不敢出聲。玹憶拔劍,躍過凳子,劍鋒直指領頭一人的脖子。當劍和他的脖子來了個親密接觸,卻沒有刺下去。
“找他什麼事?”玹憶沒有收劍的意思。那人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更別說回答她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