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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面一個人戰戰兢兢地回話:“回女俠的話,那廝昨日到我們府上算卦,今日老夫人就死了,我們府上的人都覺得他有問題。”

    “那現在呢?還覺得他有問題嗎?”玹憶將劍抵得更緊了,她最討厭別人沒有準確證據的時候憑感覺冤枉誰。

    “沒沒沒,女俠饒命,饒命。”還沒有說完,就互相拉扯著跑了出去。玹憶收劍,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的往外走,完全無視了被桌子卡住的顧燁。顧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開桌子。他衝出去,玹憶早不見了蹤影。他沒有回算命的小鋪,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某家大宅院)

    玹憶跟著那群人一直來到了一處大宅院,她翻牆進去。現在,她的法術被封印,想要找到他們所謂的老夫人兇殺現場不容易,只能暫且在屋頂上觀察。她發現有一個房間周圍有衙門的人,沒有人進出,估計就是那裡。她跳下屋頂,從後面繞過去。到了那裡,她向門前丟了塊石頭。侍衛被吸引了注意力,她趁機溜了過去。卻發現正好有一對巡邏的侍衛走過來,她一時心急躲到一棵樹後面,但那裡沒有其他遮擋物,只要她移動,影子就會被發現。而侍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突然,有人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巴,將周圍設了結界。她模糊中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看見了那人的黑袍和右手上的烙印。當清醒後,卻看到了顧燁。他們此刻正躲在那間屋子的桌子後面。  

    “你什麼時候來這兒的?打劫啊,沒錢。”顧燁看見玹憶一臉驚訝。其實玹憶也是很驚訝的,到底是誰會來救自己。不過,她不打算和顧燁說這些,既然別人不願意露面,那自己還是不應該和誰都說。

    “剛剛,來看現場。幫你小子脫罪啊。”玹憶開始觀察四周。窗戶很小,而且很高,旁邊有攤水漬,還有一條摩擦的痕跡,唯一可以進來的門上鏈條被撞斷,門前的腳印很雜亂,可能是密室殺人。屍體的傷口很奇怪,好像是反覆切割,但比刀子的傷口要寬,而且傷口上還有竹子碎屑。沒有更多的線索了。

    顧燁自信地一笑,露出知道了一切的神情。他已然知道了手法還有兇手,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他不能直接指認兇手,也不能去官府說他的推理。畢竟,他現在只是無名小卒。然而,什麼都不妨礙神探抓出兇手。顧燁拉著玹憶小心地向外走,剛出大宅院的門,就一路飛奔,回到了算命小鋪。

    “大偵探,能不能先把你手鬆開。”玹憶一臉黑線地對顧燁說,說著另一隻手就按到劍上。顧燁嚇得忙鬆了手,開始求饒:“姑奶奶饒命,女俠饒命。小人錯了,再也不敢了。我上有……下有……呃,沒有。”然後一秒恢復正經,“我要先把案情分析寫下來,送到衙門去。不過,沒有你的幫助不行。”  

    “幫什麼?”“有美女在旁邊,我效率高。”“滾。”“啊——”“是不是那隻手也不想要了,快寫。”

    顧燁這樣寫到:這是密室殺人。兇手事先在房間中放了一隻竹蜻蜓,等到老夫人進入房間有一會了,他設置的裝置才能啟動。竹蜻蜓當時就卡在窗台上的冰塊里,發條已經上緊。只要老夫人進屋開始烤火,一會冰塊化掉,竹蜻蜓就會飛到榻上,殺害她。至於時間把握,只要控制冰塊大小就可以了。這個兇手非常了解這個屋子構造,算準了窗戶到榻上的距離。也非常了解老夫人,知道她休息的時間。雖然說,她的親屬都有下手的可能。但是,只有一個人可以事後快速拿走竹蜻蜓。那就是住在老夫人旁邊的三少爺。他拿走竹蜻蜓的手法很簡單。兩個屋子為了美感有一定錯開的距離,使得老夫人的窗戶、石燈籠和三少爺的側門在一條直線上,沒有障礙物。這樣,他只需要在竹蜻蜓的身上綁一根細線,就可以將竹蜻蜓拉回來。最好的證據,應該還在他自己身上,竹蜻蜓還有細線。因為案發後所有的地方全部戒嚴,他又要給老夫人跪靈,沒有處理的機會。至於動機,可以留給他自己解釋。

    玹憶看著顧燁在紙上奮筆疾書,眉宇間流瀉出一種正氣。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用嘻嘻哈哈的外表來偽裝自己。也許,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吧。不過,自己和他打交道倒是格外輕鬆,沒有什麼壓力。對於玹憶來說,來到人族,更像是被按入深水的人,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顧燁打斷了玹憶的思緒:“行了,把它丟到衙門的門fèng里就可以了。”  

    玹憶按住了那張紙:“別呀,直接送到他們府上就行了。如果你送到衙門,衙門只會當做惡作劇處理,根本不會當回事;送到府上就不一樣了,一定會有人處理的。”說罷,玹憶拿起那張紙,疊起來,又順手在旁邊的鐵匠鋪子拿了把弓箭,和顧燁一路小跑到了那裡。

    爬上大宅院旁客棧的屋頂,玹憶將紙穿在箭上,拉開弓,將箭she了出去。力度、方向都剛好,穩穩地扎在了靈堂的檐上。在靈堂中的各少爺、老爺、小姐、夫人都忙不迭地跑出去看。

    顧燁滿意地笑道:“看來我們今天看戲找了個雅座。”月光柔和地撒下來,他們坐在屋頂上,沒有說話。玹憶很少有這樣一種清閒的感覺,不用提防,不用設計,就是看著夜景,等時間流過。有時候,她也在想,是不是應該放過自己?可是腦海中,馬上會接另一句話,誰又來放過外城的百姓。不過,自己在這裡,可謂愛莫能助了,想到這裡,負罪感就少了幾分。

    玹憶看到那戶人家已經將三少爺綁了起來,應該要準備見官了。她戳了下顧燁,打趣道:“你的推理很厲害嘛,怪不得算命挺準的。”這種調侃的話,她說得都有點蹩腳了,倒像是刻意說出來搞笑的。

    “那是,術業有專攻呀。”顧燁想都沒想就接了出來,他說話總帶著一種痞里痞氣的感覺。“把你的案子說出來,我聽聽。”  

    後來,玹憶和顧燁就在那屋頂上坐了一宿。玹憶按照他的要求仔細描述了現場和案發過程,以及事情發展的全部背景。玹憶好像很久沒有跟誰說過這麼長時間的話了,她竟然開始講赤星,講外城,講魔族,講自己的夢想和信仰。她竟然對著這個陌生人打開了心靈的一個小口。

    她說,她希望有一天,生存機會可以平等地擺在眾生面前。每個人都可以有選擇,而不是被選擇。每個人都可以,而且都敢沒心沒肺的大笑。但是,她不知道這一天在哪。神族,用戰爭追尋著和平,用奴役假裝著自由,用無知顯示著智慧。然而,一個表面平靜的社會不過是以虛偽求和為背景,一種看似嚴格的秩序也是以精神奴性為代價。她真的好累,面對神族政壇的醜惡嘴臉,面對外城民眾的可悲跪態。真的,只是累了。

    他說,那就放下吧。也許她應該等,等陽光瀉下來,把世界照得如白晝一般。也許,那一天永遠不會來,但也許,就是明天。

    她只是不知道,他也在等。

    曾經顧燁帶著滿心希望考入刑部,但他不是士族。在這個關係網織成的官場中,他覺得什麼都做不了。他的滿腹才華最後都被埋葬。他選擇瀟灑地結束這一切,自由地生活。但在無數個夜,他也曾無眠,想獲得平等機會出人頭地的他,只是這樣平凡地活著,僅僅是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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