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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顧陌城是不大愛玩手機的,偶爾幾次飯桌上擺弄,也在井溶不輕不重的提了幾回之後就撩開手。可現在,她竟然也手機不離身了。
井溶想跟她像以前一樣坐在一起聊聊天,談談天象,顧陌城竟然有點心不在焉,隔三差五就偷偷摸摸抓起手機刷新一下,有時候難掩失落,有時候又喜形於色。
井溶看的提心弔膽的,就故作不經意的問了句,“看什麼呢,這麼有意思,也給我瞧瞧。”
“不行!”
他想過對方可能會迴避,或者說什麼話搪塞,但唯獨沒想過竟然就是一個硬邦邦的不行!
井溶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聲音都微微發顫了,“為什麼不行?”
顧陌城正色道:“師兄,你得尊重我的隱私。”
井溶很艱難的挑了挑嘴角:“……我又沒說要侵犯。”
“可你要看我手機,”顧陌城嚴肅道,“你不是老說嗎,我也是個大姑娘了,得多注意著點兒。”
聽了這話,井溶就想吃顆後悔藥,回到過去親自把說這些的自己掐死。
“對,我是說過,”敢說就得敢認,關鍵時候不能慫,井溶發揚打掉牙齒往肚裡吞的精神,“可是讓你提防別人的,難道師兄對你來說已經是外人了嗎?才分開幾天,你就已經要把師兄趕走了,是嗎?”
他太清楚自家小師妹是多麼容易心軟了,這時候打感情牌准沒錯。
得虧著崇義不在,不然指定要跳出來指責他不要臉,這不是赤果果的賣慘嗎?
不都說好了不准率先使用此類戰術的嗎?咱不好一背著人就犯規吧!
可惜崇義不在。
顧陌城一聽這話,果然面露掙扎之色,猶豫再三,這才小聲說:“也沒什麼,就是我覺得Talk挺有意思的。”
“就這樣?”井溶不信。
以前也不是沒見她刷過Talk,怎麼就沒痴迷呢?這幾天上面也沒什麼大新聞,能有什麼吸引力。
到底是這麼多年的習慣了,顧陌城早已將對井溶毫無保留當成一種更甚於習慣的本能,架不住他三言兩語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不一會兒就招了。
“我開了個號,”她神秘兮兮的說,“專門用來追星。”
井溶:“……”
井溶就覺得自己活得特別失敗,教育的也特別失敗。
自家小師妹這輩子開的頭一個帳號,竟然不是為了他,也不是為了將師門發揚光大,更不是為了濟世救人之流的宏偉志向,而是——追星?
追星啊,竟然是追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努力平復快要被嫉妒的毒蟲啃食的千瘡百孔的心靈,略顯痛苦的擠出一絲微笑,問:“可你之前不是說自己不追星的麼?”
這也變得忒快了吧?
說起這事兒,顧陌城還挺不好意思的,“那都什麼時候的事兒了,師兄你還記得呢?”
“並不算久,”井溶一字一頓的說,“最多不超過三個月,鑑於我連你小時候最後一次尿床還”
“啊啊啊啊師兄你不許說這個!”顧陌城刷的漲紅了臉,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看上去簡直要從桌子上方撲過來捂他的嘴。
兩人咋咋呼呼的鬧了一通,顧陌城才認真交代前因後果:
“師兄,你不覺得方將方大哥很帥嗎?”
不,並不,井溶默默地在心裡念了一句,然後又非常負責任的提醒道:“他兒子都兩歲多了,而且跟太太感情很好。”
你可千萬別做傻事,不然我就……我就咒死他!
“師兄,你究竟在想什麼呀!”顧陌城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對他竟然會有這種荒謬的猜測和想法感到好氣又好笑,“我是說他的為人處世!”
頓了下,又略顯嬌羞的捧著臉說:“當然了,他長得也很帥就是了,嘻嘻。”
啊啊,他還會叫自己小公主呢!
井溶已經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了。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還特麼是引狼入室來的!
他曾經想過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小師妹可能會被崇義這個半路上殺出來的親爹搶走,也曾想過她可能會被外面的喧鬧嘈雜和富貴繁華迷了眼,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開始追星?
單反窮三代,追星毀一生啊!
然而那邊新晉粉絲顧陌城顧大師已經很無師自通的掌握了安利技能,十分動情的說道:“師兄,你不覺得他的經歷非常跌宕起伏非常傳奇嗎?”
井溶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恕我直言,小師妹,就我們認識的那幾個人,甚至包括我們兩個,也非常可以厚顏的說一句身世傳奇了。至於什麼自傳也可以寫一寫,還會分上下兩冊的那種,略加炒作,銷量也會不凡。”
“哎呀你認真一點,我跟你講正經事呢,”顧陌城覺得他在這種時候說這個真的很不嚴肅,“你肯定不知道,當年方老師……”
井溶:“……”
還方老師?!哎呀我可真是!
然後,然後井溶就把矛頭指向了罪魁禍首崇義。
對,就是他,沒錯兒!
“小師妹今天告訴我,她開始追星了。”井溶約了崇義出來喝茶,不等對方坐穩了就丟出來這麼一個消息。
崇義愣了會兒,好歹暫時還端得住,只是點點頭,“年輕人嘛,倒也不難理解,我還喜歡霍金呢。”
井溶呵呵一笑,反問道:“你知道她追的誰嗎?”
崇義果然順著問了句,井溶忽然就笑的冒仙氣兒似的端正,“方將。”
“哦,方將,”崇義剛一點頭,結果下一秒就嗖的看了過來,“誰?方將?!就是有個胖兒子的那個方將?!”
“對,就是那個方將,”井溶笑眯眯的看著他,再次加重語氣,“就是那個兒子兩歲多了的家庭婦男方將。”
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欣賞著影帝風雲變幻的臉色,井溶也不禁感慨一句,真不愧是演員,這表情就是細微而豐富,一般人真做不來。
獲得了短暫的心理滿足感之後,井溶才輕飄飄道:“其實這事兒也沒什麼,您剛才不也說了嗎?年輕人嘛,喜歡一個半個偶像的也不奇怪,說不定等過兩年也就好了。而且,”
他說到這兒,忽然就不說了,只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崇義,擺明了是還有未盡之意。
崇義有些煩躁的擼了擼頭髮,示意他但說無妨。
井溶果然就真的直說了,“反正您在小師妹心裡本來就沒多少地位,想來再多一個偶像,也跌不到哪兒去,作為罪魁禍首的您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什麼叫本來就沒多少地位?
就算是真話,有這麼直來直去的嗎?
還有,等會兒,崇義不可思議的看向他,“什麼叫作為罪魁禍首的我,這事兒怎麼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是,養不教,父之過,但他可不覺得對面這個向來跟自己不對盤的年輕人真會把自己放到父親的位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