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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井溶和顧陌城都笑了。
到醫院就將近十點了,苟局長他們還在那裡守著,也包括白天那個李洋。
井溶他們一進門,李洋就各種明里暗裡使眼色,井溶全程無視。
老爺子這會兒還在昏迷,全身都連著儀器,隨時都有可能停止心跳。苟局長不敢當著他的面討論這事兒,哪怕沒有意識也不成,畢竟人還活著呢,就拉著井溶他們去小客廳。
井溶就說:“倒是看了三處,明兒我再轉轉,這事兒馬虎不得,不光要看風水,還得看老爺子的生辰八字和生平,不還有老太太遷墳嗎?兩邊加起來就更麻煩了,一個鬧不好,子孫後代的發展也可能有礙。”
苟局長連連點頭,“那是,必須得謹慎。”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井溶這才問:“您神通廣大,我想跟您打聽個事兒。”
苟局長聽得直擺手,“您真是要臊我,在您面前我哪兒有這麼大臉?不過就是知道點兒俗事兒,想問什麼您儘管說,我一準兒連他們家祖宗八代有沒有違法犯罪記錄都查個清清楚楚!”
顧陌城噗嗤就笑了,井溶也忍俊不禁,“那倒不用,就是風水協會,您聽過嗎?”
“聽過啊,”苟局長當即點頭,又問,“怎麼,您想入會?”
頓了頓,又道:“怎麼說呢,您真心待我,我也敬佩您的本事和為人,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就您如今的本事和名聲,真想入會的話指定沒問題,但也是真委屈!”
顧陌城向來拿著井溶的事兒比自己還著急,連忙問為什麼。
苟局長親自給幾個人倒了茶,這才說:“國內幹什麼都講究論資排輩,看年紀講輩分,您就放眼看看吧,不管什麼官方啊民間的組織機構,但凡當頭的基本上都是那麼些人。如今風水協會裡上到會長、副會長,下到地區和小組的幹部,最年輕的也有三十五六了,升到總部的基本上都五十開外,不到年紀很難升上去。井大師您年輕有為,短短几年就闖出來如雷貫耳的名聲,連我都知道的,他們真沒聽說嗎?那麼多草包都入會了,可為什麼不肯主動招攬您?”
井溶聞弦知意,勾了勾唇角,“怕壞了規矩。”
“嗨,對了!”苟局長一拍大腿道,“您想啊,您這麼大的名聲,放到裡面也沒幾個能打的,不給您一官半職的真說不過去。可恰恰就是因為您名氣忒大了,偏又年輕,給的職位低了說不過去,您不樂意;給的太高了,就是會長也夠做了,可他們又不樂意,所以乾脆裝聾作啞,沒人推薦,他們也就樂得裝不知道的。”
顧陌城聽得目瞪口呆,覺得他說的這些話跟今天在墓地里聽銷售員說的大同小異,都這麼血淋淋赤裸裸的現實。
見兩個人都不說話了,苟局長又道:“其實在我看來,到了如今您這地位,入不入根本沒什麼分別,反而是單幹的好,省的那麼多條條框框的約束,他們借您的光不說,淨給您拖後腿了。”
頓了下才很奇怪的問:“話說回來,您今兒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井溶就把今天在墓地里聽銷售員說的話又簡單複述了一遍,苟局長聽罷,半晌沒言語,然後才點點頭,“倒是個人才。”
趁苟局長想什麼入了神,顧陌城趕緊偷偷地碰了碰井溶,趴在他耳邊小聲問道:“今天那個李洋的事兒,咱們要不要跟他講?”
這種事就算有秘書在場,可到底不如自己親口說來的痛快,萬一他誤以為他們不說是真想跟李洋同流合污不就麻煩了嗎?
她靠的這樣近,呼吸間噴出的熱氣都落到井溶脖頸,沒扎住的幾縷碎發也軟軟戳在他臉上,小貓崽兒一樣,熱熱的,痒痒的,好像讓他的心也跟著柔和起來。
顧陌城等了半天等不到回聲,然後就發現井溶竟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由得有點小害羞,還有點小雀躍,“師兄,你看我幹嗎?”
井溶輕笑一聲,反手抓住她的指尖,輕輕捏了捏,大大方方的說:“你好看。”
“哎喲,真好。”那頭苟局長忽然來了句,又笑眯眯的看著他們,一邊呷著茶水一邊感慨,“年輕真好啊,我現在上了年紀,就喜歡看年輕人親親熱熱歡歡喜喜的,覺得自己也跟著年輕了似的。不怕二位笑話,想當年我在你們這個年紀,那也是遠近聞名的風流才子。”
顧陌城和井溶當即笑作一團,紛紛點頭道:“現在也是風流才子,聽說您的書法和圍棋都相當不錯。”
“現在不行嘍,”苟局長擺擺手,十分滄桑的樣子,又自嘲一笑,“關鍵是心老了。什麼圍棋書法的,也不是我真喜歡,還不是為了迎合該伺候的人?算了,不說這個了,不說了。”
井溶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原原本本的把今天李洋的事兒說了,苟局長聽後勃然大怒,看樣子他還真是不知道。
“好啊好啊,真是行啊!老子為他們家也算是操碎了心,什麼時候求過什麼回報嗎?他們現在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打我的主意不算,竟然還敢動到我爸頭上,真是給臉不要臉!”
他也真是氣狠了,不然絕對不可能在井溶跟前自稱老子。
“真是讓您見笑了,”苟局長也顧不上品了,直接端起茶碗就喝,“這事兒鬧得,都把人丟到您眼前去了。”
這種事情不好勸,更不好謙虛,所以井溶和顧陌城就只是微笑。
三個人岔開話題說了一會兒,都要走了,苟局長這才一拍腦袋,“瞧我這幾天亂的,差點把大事給忘了,正好顧大師也在,這事兒還得求到您頭上去。”
有買賣!
顧陌城就覺得自己頭頂上那座無形的金錢雷達嗖的運轉起來,當即美滋滋的坐了回去,“有話您儘管說。”
井溶忍笑,結果就被自家小師妹瞪了一眼。
我這兒辦正事兒呢,師兄你嚴肅點成不成?
井溶乾咳一聲,覺得自家小師妹真的非常社會了,他完全惹不起,於是趕緊正襟危坐起來。
苟局長有個老上司,本來就是個易胖體質,上了年紀之後也不大愛動彈,所以很不意外的追趕流行得了三高,然後前年就中風了。
不過當時發現的及時,很快就救回來了,也沒留下什麼特別明顯的後遺症。
人都愛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事兒過去之後,老上司也確實重視了一段時間,很頑強的出去跟一群同年齡段的大爺大媽慢跑、打拳,反正跳廣場舞就甭指望了。
結果前段時間特別熱,誰也沒往這方面想,他竟然又出現了中風的跡象!
一群人都嚇壞了,問過醫生之後才知道,原來中風並不是只有天冷的時候才會出現,特別炎熱的夏季也是個高發期。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之前就中過風,後期又疏於保養,體質也一般,醫生說這次的情況比較麻煩,很有可能留下後遺症,而且整體恢復的也會特別緩慢。
這不壞事兒了麼?
苟局長說:“他們沒聲張,我也是前幾天才得到的消息,當時還想專門請顧大師您來瞧瞧,沒想到就是這麼巧,正好您前兒就跟著來了,我就琢磨著,能不能順便幫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