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頁
丘組長冷哼一聲,滿臉你們這些小把戲完全騙不過我,我什麼都知道的表情,“你們的同夥不是還有那個姓謝的嗎?說不定早就做好了套,借刀殺人而已!”
顧陌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放棄跟她討論。
這個人已經自以為是到了可怕的地步,固執的認為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在撒謊,只有她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真理,現在就算他們說破天也沒用的。
丘組長的事情過了之後,一切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正軌,後面線網平他們雖然又遇到了大大小小几次波折,但都有驚無險的過了。
差不多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幾個人終於到達終點,完成任務之後開始往回走。
這座山其實並不多高,地形也不算特別複雜,如果按照一般登山者的進度來看,充其量一天也就夠了,可他們卻整整走了四天之久,還折了一個人。
上用了四天,下來卻只用了不到一天,孤狼還帶回來傑克的屍體。
顧陌城和井溶主動去山腳下迎了他們,就見出發的時候還乾乾淨淨的一群人,如今都灰頭土臉的,身上還有不少乾涸的血跡。
短短几天不見,謝廣平就覺得自己好像過了大半輩子一樣漫長,再次看見他們倆,立刻綻放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大笑,“老子活著回來了!”
說完,邁開大步想過來給他們幾個擁抱,結果被麻溜躲開。
謝廣平一臉懵逼,“我呀,是我呀,你不認識啦?雖然髒了點!”
“太髒了!”顧陌城和井溶異口同聲的喊道,看向他的眼神說不出的嫌棄。
這又是吐又是血又是汗的,連續五六天沒洗澡,誰要跟你抱呀?
謝廣平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傑克的屍體已經被裝好了,一旁的不然也沒怎麼跟周先生交流,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眼神頗為複雜。
顧陌城偷偷戳了戳謝廣平,示意他看那邊,“雖然這事兒怪不得你,但他會不會把同伴死的這筆帳算到你頭上?”
謝廣平無所謂的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種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隨他去吧!”
他也不是那麻團,任人搓扁揉圓。
幾個人正說著話,話題的主人公孤狼竟慢慢走了過來,謝廣平二話不說就把兩個小輩擋在身後,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渾身緊繃萬分警惕的問道:“事兒也完了,咱們也就別道別了。”
孤狼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說:“先前我確實看你不順眼,但無論如何,你救了我一命,這事兒就算扯平了。”
顧陌城和井溶都微微睜大了眼睛,顯然很意外他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謝廣平相當高傲的哼了一聲,很是不屑一顧道:“老子也不在乎多你一個少你一個的敵人。”
孤狼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會對外宣稱傑克跟我登山過程中不慎摔斷了頸椎骨,周先生也會幫我們進行善後。”
說完之後,又微微側身,對後面的師兄妹說:“多謝。”
然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十分瀟灑,光看背影倒真有幾分孤狼的高傲。
顧陌城和井溶也面面相覷,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這個孤狼還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一直等到孤狼都走得看不見人影了,謝廣平這才放鬆下來,然後摸著下巴,很有點遺憾的說:“這人倒挺有趣。”
顧陌城也跟著他往空蕩蕩的山腳看了兩眼,笑著道:“既然這麼有趣,你們不如組個隊啊!”
事情終於結束了,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巨石也好像瞬間消失,她也才有心思開玩笑。
“你可饒了我吧!”謝廣平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趁她不注意用力摸了摸她的腦袋,“下次見面還不知道是敵是友呢!”
顧陌城哇的一聲抱著頭跳開,跑到井溶身邊哭唧唧的說:“師兄,我要洗頭!”
井溶失笑,“走,我們回家。”
第九十二章
原本謝廣平陽光燦爛的,顧陌城給他把脈的時候也覺得可能除了有些過度疲憊之外並沒什麼大問題,再就是有不少軟組織挫傷,應該不太嚴重。結果等下山的車子走到約莫三分之一的位置,被路上的石頭顛了一下之後,他的臉色就一點點白了起來。
又過了兩分鐘,他臉上的冷汗效果就可以媲美剛洗完臉,可饒是這麼著,他還是笑嘻嘻的對顧陌城說:“勞煩能幫忙給我做個固定嗎?我覺得自己可能肋骨骨裂了。”
顧陌城、井溶:“?!!”
正在開車的司機差點就一腳踩錯了油門。
經過檢查之後,顧陌城也初步確認確實是骨裂,不過還是堅持帶他去醫院拍了個片子,於是吼聲響徹天際。
“你分明知道自己可能骨裂,甚至是直接骨折,為什麼要隱瞞情況?!還自己以為沒事,你怎麼不以為能上天?”
如果傷者不主動說,單純通過把脈是很難發現這一點的,再加上謝廣平出來之後整個人看上去都活蹦亂跳的,她又不方便把人細細密密的摸遍全身,還真沒往那方面想。
謝廣平給她吼得沒脾氣,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可在聽到讓他跟著回家時,還是強硬的拒絕了。
“這次只是小毛病,隨便養養就好了,怎麼好再去打擾你們?”他笑了笑,甚至破天荒非常麻利的辦了住院手續。
他笑的越燦爛,顧陌城就覺得這人越慘,可偏偏又不好說出來,憋了半天才問:“你不去跟我師父聊聊天了?”
謝廣平搖搖頭,又笑,“本來也沒什麼好說的,估計他過得差不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顧陌城和井溶走的時候,謝廣平藉口要等醫生過來查房沒去送他們,看上去特別灑脫特別沒心沒肺,可等兩個人下樓,本能的抬頭朝上看去時,卻看見了窗口那裡飛快退走的人影。
回家的路上,顧陌城一直沒說話,井溶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就伸過去拉著她的手說:“在擔心?”
謝廣平此人實在沒的說,天性爽朗樂觀,要不這麼著的話估計都活不到現在,難得在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之後依舊心性堅定、正直,是個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就算沒有師父秦巒那一層關係,井溶也覺得自己能跟他成為朋友。
所以這會兒不光顧陌城擔心,井溶自己心裡也有點放不下。
顧陌城果然點了頭,又微微嘆了口氣,說:“師兄,你說他不跟我們回家,是不是擔心連累我們?”
井溶看了看她脖子上掛的玉墜子,默認了。
畢竟天煞孤星的命格威力太大,過去這麼多年裡跟謝廣平關係親密的親朋好友基本上都死絕了,如今他意外跟原本關係一般的秦巒和他的兩個徒弟成了朋友,難免又要擔心。
人天生就是群居動物,很少有人天性愛孤單,就算有,謝廣平也絕不是。
可他偏偏就只能孑然一身。
沒人能夠體會那種眼睜睜看著父母、師長、戀人接連離自己而去,可他卻一點兒法子也沒有的那種痛苦;更沒人能想像終於有一天,他愕然得知造成這所有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很可能就是自己的那種絕望和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