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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過了兩道屏風後,店老闆試探著問一直沒開口的井溶,“這位先生看著面善吶。”

    也是他跟沈霽熟,不然人家不開口他就問,其實有點犯忌諱。

    沈霽就笑,朗聲道,“可不面善,我兄弟,圈兒里都尊稱一聲井大師的。”

    店老闆哎呦一聲,立即明白了來人身份,“這可真是蓬蓽生輝,我眼拙,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來。”

    井溶顯然對他的印象也很不錯,當即笑道:“掌柜的客氣了,不過餬口而已。字如其人,您一筆好字中正耿直,可見是位難得的君子。”

    沈霽笑道:“你算說對了。胡老闆可跟一般的生意人大不相同,實在,仗義!”

    胡老闆又謙虛幾句,還挺好奇井溶怎麼斷定那匾額的字就是自己寫的。

    井溶笑而不語,難得跟人開玩笑,“佛曰不可說。”

    眾人哈哈一笑,說話間就到了內室,分主次落座,胡老闆自己坐了下首。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沈霽和井溶的身份擺在這兒,他自然也不敢輕慢一塊兒進來的顧陌城,當即笑容可掬的問,“那這位是?”

    “這是我妹子,”沈霽毫不遲疑地說,“井大師的同門師妹,姓顧,前兒剛下山,按規矩,也得尊一聲大師。”

    胡老闆連忙點頭,“那是,不知顧大師在哪一行發財?還是也善風水?”

    顧陌城笑笑,“見笑了,我是丹師,粗通岐黃。”

    胡老闆誠然是不知道丹師具體是幹嘛的,只是聯繫到後面的岐黃,隱約猜測是大夫之類,不過既然是井大師的同門,肯定也會有些過人之處,當即打定主意要維持好這段關係。

    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所以但凡沒有解不開化不了的血海深仇,基本上沒人想得罪大夫。

    尤其他見顧陌城年紀雖小,可行事落落大方,不見絲毫做作,就認定她是見過大場面的。

    殊不知無知者無畏,顧陌城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除非什麼事情威脅到他們師徒三人,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可怕的。

    胡老闆讓得力的小夥計去取東西,自己則是親自沏了好茶。

    稍後的自我介紹中得知,這位老闆叫胡云,祖輩就是金玉古玩圈子裡打滾的,他從不會說話就開始跟這些東西打交道了,眼睛毒辣的很,跟沈霽也有三五年的交情。

    不多會兒,三五個小夥計捧了大大小小十多個錦盒來,小心的放到桌上,又安安靜靜的退了出去。

    胡老闆先去窗邊的仙鶴點蓮青銅古香爐裡頭添了一回香,然後才親自打開,又把兩個方方正正的錦盒遞給沈霽,“沈先生,這就是您定的東西了。”

    沈霽也不看,直接把上頭那個略大些的匣子遞給井溶,“也是機緣巧合,我去西北拍戲,興頭上來也跟人賭石,當場開了幾塊都不怎麼樣,本以為一場空,誰知道帶回來的兩塊倒是都不錯。”

    賭石向來有一刀窮一刀富之說,意思是如果你有那個財運,一刀下去出了好玉好石頭,說不定一萬塊錢買的轉手就能賣出千萬之巨;可如果就是沒這個命,哪怕把身家性命全都壓上,說不準最後就得了一卡車干石頭。

    所以說,賭石賭石,說到底還是個賭字,玩兒的就是心驚肉跳,錢只要出去了就不要抱著回本的希望,但凡能有這個氣魄和經濟承受能力了,再去賭石不遲。

    沈霽本身不好賭,可偶爾興頭上來了也會跟大家一起熱鬧,玩的就是心跳。

    賭著了就當意外之喜,賭不中就當打水漂,反正他也輸得起。

    井溶還是知道他的消費水平的,能讓他稱一句不錯的,那就是真不錯了,於是當下推辭起來。

    沈霽卻不在乎,故意把臉一拉,“咱們談錢就俗了,傷感情,誰缺,你還是我?”

    又索性打開第二個匣子給他看,“也不只送你一個人,他就不會跟我推辭。”

    顧陌城順勢瞧了一眼,就見裡頭一塊漆黑如墨的觀音牌,色澤柔和,上面的觀音也是慈眉善目的,讓人不自覺心境平和。

    她由衷稱讚道:“真好看呀,沈哥,這是給誰的?”

    “嘿,你肯定聽說過,現在的小姑娘們喜歡他都快喜歡瘋了!”沈霽笑道,“我的鐵哥們兒,崇義,是個演員。”

    “聽說過,”顧陌城果然點頭,“前兒我一個客戶還跟我說起他呢,喜歡得不得了。”

    “那你喜歡不?”沈霽笑著問,“過陣子他要過來,要不大家見見?順便合個影兒,叫他給你寫上百八十張簽名什麼的。”

    “謝謝沈哥,不過我不追星。”顧陌城老實回答道。

    井溶這才收回視線,挺滿意的笑笑,嗯,小姑娘家家的追什麼星?這樣就挺好!

    他打開沈霽遞過來的匣子一看,裡面端端正正擺著兩塊麒麟團玉佩。

    他不太懂這些,可一看也知道價值不菲。

    兩塊玉佩色澤溫潤純粹,觸手細膩柔和,鏤空透雕的麒麟腳踏祥雲,神采飛揚,周圍是一圈海水紋。

    麒麟乃祥瑞之獸,護主,主祥和之兆,確實是好意頭。

    玉佩上都已經穿好了配色的珠線,井溶當即捻起一塊來遞給顧陌城,“沈哥給的,帶著玩兒吧。”

    顧陌城也不扭捏,起身道了謝,接過之後系在腰間,低頭看了會兒,挺美。

    另一塊井溶自己掛了,看她喜歡,就又從桌上挑了兩串玉珠手串、一個翠玉鐲子和一對兒玉蘭花和一支蝶戀花的簪子,“換著帶。”

    女孩子麼,總得有兩件首飾,喜不喜歡暫且不論,關鍵是得有。他畢竟是個男人,之前一直都忽視了,直到現在看見了才想起來,同時也打定主意,以後多多注意這方面。

    最小的一件也在五位數以上的物件,他卻像是在菜市場挑大白菜似的,眨眼間就挪出來一小堆兒。

    顧陌城點點頭,視線卻在架子上流連。

    井溶順著看過去,是條綠色帶紅絲的串珠手鐲,材質不明,擺的位置也不怎麼顯眼,看樣子是被店主人隨手擱置的。

    “喜歡那個?”

    顧陌城笑著點點頭,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怎麼的,看著特別順眼。”

    胡老闆馬上過去把手串拿下來,笑著說,“這就是眼緣了,就像外面非說紫檀貴重,綠檀爛大街一樣,我不以為然。其實把玩東西,價格倒是其次,關鍵還是看緣分。合眼緣的,一塊錢也是寶貝,怎麼看都不順眼的,價值千金也別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聽他把嫁女兒的話都編出來了,沈霽大笑出聲,“你倒是會說。”

    胡老闆笑笑,“話糙理不糙,仇人給支金簪燙手,愛人送根草也舉世無雙,沈先生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沈霽還沒開口的,井溶倒是先點點頭,“胡老闆高見。”

    胡老闆連忙擺手,“高見不敢當,低見到是有那麼點兒,我長年累月跟這些打交道,它們能遇到有緣人,我看著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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