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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路上見義勇為也不過是本能反應,如今她救治陽陽……說的不好聽一點,更是為了安撫自己的心,從頭到尾,真沒想過要什麼回報。
可想而知,這話這場景要是給王老闆夫婦看到,指不定鬱悶的能吐出兩碗血來!
他們是愛財如命,扭扭捏捏不想給,然後顧陌城直接大咧咧開口要;可到了這邊,卻是人家主動捧著錢送上門了,她竟然百般推辭!
都是病患,這待遇差的也忒大點了吧?
曾如清和婆婆對視一眼,心中越發感激,又上前一步道:“顧大夫,不怕您笑話我們張狂,我們家不缺錢,為了孩子,幾百萬幾千萬都花得起!如今您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這天大的恩情,我們除了送您點俗氣的錢,也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報答了。”
婆媳兩個將顧陌城堵在牆角,你一言我一語輪番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後看她們的意思是假如顧陌城不收錢,她們就立刻去給她當牛做馬。反正無論如何得報答這段恩情。
顧陌城實在給她們逼得沒法子,這才心情複雜的接了紅包,曾如清婆媳長長的鬆了口氣。
曾如清照例送她出去,老太太也是千說萬說才好容易被留下。
顧陌城就問:“肇事者那邊什麼情況?”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曾如清的怒火直冒三丈高。
“今天早上律師來了,說他雖然被確認是疲勞駕駛,而且貨車也查出了超載,可是他認罪非常配合,根據國內的法律,就算這兩樣都重判,也不過三五年而已,最多不超過七年。如果入獄情況表現良好,甚至還有可能獲得減刑。”
她的眼睛瞪得通紅,哆哆嗦嗦的說道:“我不服,我真的不服,這真的太不公平!他殺了我的丈夫,險些害死了我的孩子,毀了我們一整個家,毀了我們的將來,竟然就判這幾年,我真的不服!”
第二十章
這幾天曾如清壓抑的快要發瘋。
公司需要她一個人支撐起來,丈夫的後事需要她親自盯著,每次過問都是一次折磨。案件的進程還需要時時跟進……而面對婆婆和孩子,她又必須做出一副堅強的模樣,不能讓任何人覺得自己要垮了,許多事情憋在心中,只覺得膨脹的要爆炸,此刻剛一開頭,她內心的思緒就如決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
“前幾天有媒體去肇事者家中採訪,他母親竟然當眾撒潑,哭訴家中困難,說他兒子不是故意的,希望法院輕判。”
“憑什麼他們家中不容易就要法外開恩!我們就好過了嗎?憑什麼她的兒子違法違章在先,卻要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不服,我恨,我真的恨。我整日整夜的睡不著覺,閉上眼睛就是我先生渾身是血的悽慘樣子,我恨的幾乎要把牙咬碎,我想讓他死,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說到最後,曾如清幾乎是吼出來嘶啞的聲音里,仿佛帶了血。
她著臉哭了許久,總算覺得心中好受了些,又對顧陌城道:“讓您見笑了,我這種心思是不是特別陰暗?我和先生總是教育兩個孩子要心地善良,成為一個經得住任何考驗的正直的人,可是現在……”
現在她作為母親,卻想要殺人。
顧陌城重重地嘆了口氣,正色道:“不,你這種想法是正常的。畢竟長久以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情,我的恨並不會比你少,只會比你更多。”
曾如清感激的笑了笑,“謝謝您。”
可是說完這句話,她的表情又變得哀傷起來,幾乎是帶些自嘲的說:“我也不過這麼說說罷了,我能做的,不過是日夜詛咒,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害死自己家人的殺人兇手不過幾年就出獄,闔家團圓,繼續逍遙法外……”
回家之後顧陌城就問井溶,“師兄,那個局長是不是聯繫過你?他是不是跟你說過那個司機的情況?”
井溶撇了她一眼,沒有問原因,而是直接點了點頭:“不錯,那個司機的駕駛記錄算不上好,違章簡直是家常便飯。而且這一次就算他不是疲勞駕駛,因為本身車輛就超重,再加上速度過快,正常情況下,提前剎車也根本剎不住,就算這一次沒有出事,下一次也絕對會出事。”
這麼說,這就是一個明知故犯的慣犯。
世人總是愛看熱鬧的,可這熱鬧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短短几天,十字路口那場慘絕人寰的車禍就像泡沫一樣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可是因為這場飛來橫禍而倍受折磨的家庭卻要長久的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
從出車禍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然而那個肇事司機至始至終都沒有露過一面,甚至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說。
還有幾家媒體對他窮追不捨,那名司機在再一次被堵到之後也有些惱羞成怒竟對著鏡頭叫囂道:“滾蛋,都滾蛋,法官都不能拿我怎麼樣,你們有什麼本事?有本事就殺了我殺了我呀!”
可想而知,當曾如清他們看到這條網上飛速傳播的視頻之後,幾乎氣得嘔出血來。
或許這場事故只是可以被避免的意外,但既然發生了,誰也不能挽回什麼。哪怕他認錯態度好一點,道個歉,承認自己的過失,被害人的心中也會稍微得到一點安慰。
然而現在,他就連這種絲毫不要成本的事情也不想做。甚至因為過多的媒體採訪打擾到他的正常生活,讓他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看了這條早間新聞之後,顧陌城也不禁火冒三丈,將手中的的果汁往桌上重重一頓,“簡直是畜生!”
看著桌上和顧陌城衣服上亂飛的果汁,潔癖發作的井溶額角微跳,不動聲色的抽出兩張紙巾丟過去,抬抬下巴,“把自己的衣服擦擦乾淨。”
顧陌城憤憤的往自己衣服上擦了幾下,又忍不住說道:“這都什麼人吶!還有沒有公平正義了!”
“世上的事兒那麼多公平公正?”井溶對此卻平靜的很,臉上的表情都沒什麼變化,“便是有因果循環,也是下輩子的事兒,前塵舊事統統忘個乾淨,便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跟沒有又有什麼分別。”
顧陌城咬了咬嘴唇,發現自己無法反駁,可到底意難平。
井溶似乎不大愛在餐桌上討論外人生死,很快便將吃乾淨的盤子一推,“我吃好了。”
“師兄你等等!”顧陌城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追上去問道,“這幾天你有沒有按時吃藥?”
一提到藥,井溶的表情就有點不自然的扭曲,不過還是點點頭,“吃了。”
說完,又輕輕捏了捏她腮上的肉肉,“以為我是你麼,需要人追著趕著的吃藥!”
“哦,那就好,你藥不能停的!”顧陌城再三強調,又雙眼閃閃發亮的說,“對了,這幾天我又改良了藥方,做了一款新藥,藥效要比現在你吃的還好一些,等會兒我拿給你啊。”
此話一出,井溶的臉幾乎是肉眼看見的扭曲了下,然後語氣複雜的說:“不用了吧,我覺得現在這個方子就不錯,早起慢跑也不會胸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