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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姚,我叫秦姚!”秦姚大概也知道自己是進不去了,當即目眥欲裂的喊道,“你他媽的告訴他,老子來找他了,是男人就別裝烏龜!裝神弄鬼什麼玩意兒,我們秦家是招他了還是惹他了?非搞得別人家破人亡不可!你告訴他,有本事他一輩子別從裡面出來,不然我一定找人弄死他,弄死這孫子!”
他早就該想到了,那個叫井溶的神棍不是什麼好東西,說什麼已經不計較當時的誤會,其實根本就是來報復的!簡直小肚雞腸!
可當時自己根本就沒討到便宜,就算最記仇的人也不至於做這麼絕吧?還是說那混蛋其實是受了別人的委託,故意來搞垮他們家的?
現在他家完全是一團糟!
對大家一直很好的爸爸突然堅持要離婚,媽媽自然是不肯的,就連外公也少見的發了火,可爸爸就跟中邪一樣咬定了不鬆口,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真的是雞犬不寧。因為一方堅持不肯,他甚至直接向法院提交了強制離婚申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現在他們整個圈子都傳遍了,有說馮珍不安分守己的,仗著娘家強勢一點就不拿著秦岳當人看的,這麼一個大男人能忍這麼多年也是不容易;還有的說秦岳早年就作風不大好,馮珍嫁給他也是拿著把柄,結果現在秦岳還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如今他們一家人的名聲都被搞臭了,去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外公都被氣得進了一次醫院。
雖然秦岳自始至終都沒明說,但秦姚還是覺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肯定是井溶,不然怎麼他出現之前大家都好好地,來了之後就急轉直下?
毀了別人的家還想裝沒事兒人?絕不可能!
秦姚每次想起來井溶這個人就恨得牙痒痒,簡直恨不得食肉寢皮。
保安本來就懷疑他來的動機不純,結果現在聽了這話更是驗證了猜測,當即二話不說就把他狠狠按在地上,又開始呼叫支援。
秦姚?秦家人?
秦巒的眼睛微微眯起,終於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真要說起來,他還得喊自己一聲叔叔。
他自然是認識井溶的,大約也能猜出秦姚暴怒的原因,可卻不想干涉。
雖然他跟秦岳是親兄弟,但兩人早已決裂,在他看來,秦岳此人品行不端、背信棄義,早晚得有報應,不管下場多慘都不足為奇。
“年輕人,話不要說的太滿,”確認了秦姚的身份之後,秦巒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冷,“許多事情未必就是你看到的那樣,有這個鬧騰的功夫,倒不如去尋常真相,屆時再看看誰是誰非。”
秦姚一怔,怎麼就覺得這人說的話跟當初井溶在電話里跟自己說的一個味兒?
可現在的他已是怒意上頭,壓根聽不進任何話,當即臉紅脖子粗的吼道:“你他娘的又是哪兒冒出來的什麼東西!憑什麼教訓我?少擺出這副說教的模樣!”
秦巒冷笑一聲,“真是老鼠的孩子會打洞,秦岳本就不是什麼好貨色,生的兒子自然也可想而知。”
秦姚的眼睛都睜大了,“你,你知道我爸?你到底是誰?!”
秦巒只是冷哼了聲,然後按上車窗,“開車吧。”
我是誰?在你爸爸心裡,可能我早就是個死人了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井溶的身份來歷和目的還沒搞清楚的,眼前卻又出現了一個對自家似乎很是了解的人,本就不擅長動腦子的秦姚只覺得頭都要炸了。
見秦巒要走,他拔腿想追卻又被死死攔在入口之外,只得聲嘶力竭衝著車尾巴喊道:“你到底是誰?井溶那神棍到底想幹什麼!你們他媽的攪碎了別人的家庭到底想幹嘛!”
然而回答他的自有揚起來的塵土和汽車尾氣。
秦姚的喊聲漸漸遠去,可秦巒眉宇間的鬱氣卻久久不曾散去,直到顧陌城過來擺弄他的畫具,無意中問道:“師父,你不開心嗎?”
秦巒這才驟然回神,“沒什麼,只是回來的路上看見幾個乞討的,有手有腳,有些煩。”
顧陌城不疑有他,哦了聲就不再追問,只是又繼續興致勃勃的翻看那一大堆顏料,還煞有其事的挖出一點來搭配,說也要學什麼的。
正在沏茶的井溶聞言往這邊看了眼,當時沒做聲,可稍後卻若無其事的說:“師父,你過來看看我這茶沏的怎麼樣?”
顧陌城向來對喝的沒什麼大追求,有的喝就喝,沒得喝也懶得去折騰,所以聽了這話並不以為意,倒是秦巒果然走了過去。
師徒兩個轉到外面庭院裡,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滿山蒼翠久久無言。
過了好久,井溶才說:“你碰見秦家人了。”
雖然是疑問句式,可不管是語氣還是他話中含義,都是肯定的意思。
秦巒嗯了聲,“是秦姚,在山下吵鬧,口口聲聲要找你算帳。”
分明已經十點多了,可天空依舊陰沉得厲害,空氣中隱隱有種大雨欲來的壓抑的水汽,一股複雜的泥土味道充斥鼻端。
井溶哼了聲,“不必理會。”
秦巒長長的嘆了口氣,表情和眼神都十分複雜,“那些人如何,我是再不會關心了的,倒是你,千萬不能做那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你的命、你的人生、你的時間比他們任何人的都要寶貴,搭進去不值得。”
井溶低頭,看著白瓷茶杯里微微蕩漾的澄澈茶湯,過了好久,才低低的嗯了聲。
天邊忽然滾過一個悶雷,東南方猛地颳起一陣帶著濃重濕意的涼風。
下雨了。
只要重要的人都平安無事,顧陌城還是很喜歡下雨的。
就像現在,她左邊坐著秦巒,右邊坐著井溶,師徒三人齊齊坐在屋檐下,手捧一杯熱茶,旁邊的狹長小木桌上還有時興的新鮮點心,然後安靜的看著外面晶亮的雨滴擊打在庭院中,看著竹葉更綠,鮮花更紅,真是非常愜意。
保安室打來電話,說那位秦姚先生鬧得太兇,不光嚴重影響住戶的體驗,而且也表現出了明確的攻擊性,他們屢勸不止之後就報了警,現在人已經被強行帶走了。
不說井溶和秦巒是什麼感覺,反正秦岳接到消息後直接就炸了。
派人把秦姚弄回來之後,他一言不發上去就是一個耳光,“混帳,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還嫌家裡不夠亂的嗎?”
秦姚身上都濕透了,頭髮上還在不斷地滴著水,挨了一巴掌之後半張臉都腫了。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不由分說就動手的秦岳,很不服氣的吼道:“你憑什麼打我!家裡為什麼會亂?都是因為爸你鬼迷心竅了!好端端的,為什麼非要跟媽離婚!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看咱家的笑話!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懂個屁!”秦岳近來本就焦頭爛額的,結果還要分心去警局撈兒子,回頭消息傳出去,指不定那些人又要說什麼。“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你們知道嗎?笑話?我早就是他們眼裡的笑話了!你媽仗著娘家,這麼多年對我呼來喝去,哪裡有一點尊重,老子去外面跟人談生意都抬不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