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173頁

    舒雲的家庭條件也很好,長相柔美,氣質溫婉又多才多藝,幾乎是現代大家閨秀的典範。而井溶的整體輪廓和氣質很像她,不動怒的時候,就如同古詩詞中有匪君子活生生走下來一樣。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溫潤如玉。

    井溶的睫毛抖了抖,眼中流露出一點茫然和懷念的神色。

    他還沒滿月舒雲就去世了,甚至連母乳都沒喝幾天,對這個母親真的一點兒回憶都沒有,僅存的印象也只是秦巒留下的幾張照片和視頻,那麼單薄。

    聽秦巒說,這個名字是舒雲親自起的,他五行缺水。

    聽秦巒說,舒雲是個很陽光也很堅強的女人,被背叛後一滴淚也沒掉,每天都歡聲笑語,可到她意識到自己終於要死的時候,卻哭了。

    她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孩子,是她自己識人不清,卻讓孩子跟著受連累。

    井溶用力眨了眨眼睛,微笑著看向謝廣平,“謝師父,您能說說我師父年輕時候的事嗎?”

    謝廣平發現他的笑容比剛才真摯多了,不由得點了點頭,“好。”

    說話的時候,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想都覺得有錢人的圈子忒複雜。如果秦巒最終沒跟舒雲在一起,豈不是說這孩子的父親就是他的情敵?可就自己所看到的,這兩個人的感情卻很好的樣子。

    井溶和謝廣平足足花了一天半才找到蘇渙下去的那處舊墓。

    那墓地藏得非常嚴實,在一處雜草叢生的荒涼山坳里,風水不算特別好,可恰恰就是因為這樣,它總算比同類存在多倖存了幾十近百年。可也僅僅如此。

    兩個人又休息了半天,第二天才正式行動。

    謝廣平是正午下去的,可一直折騰到傍晚日落時分才灰頭土臉的上來。

    他的頭髮都被塵土染成灰色,臉上多了好些縱橫交錯的血痕,原本完好的衣服也破破爛爛,往這邊走的時候微微有些瘸,顯然經歷了一番苦戰。

    井溶見狀,上前將他拉上車,又遞了新鮮的水,立刻叫人開車。

    謝廣平道了謝,喝的前半瓶水卻都沒咽下去,只咕嘟嘟的漱口,吐出來的全是血沫子。

    開了十多分鐘後,井溶通過羅盤確定已經出了影響範圍,這才叫司機找了河邊亂石灘停車,兩人下車休息。

    直到這會兒謝廣平才有工夫掏出來一個好像一點不起眼,卻又詭異的引人注意的小核桃,嘆了口氣道:“只找到這些,如此一來,三魂只剩胎光,七魄只余吞賊、臭肺、伏矢。”

    井溶拿著羅盤轉了一圈,神色平靜,“半植物人?也算難得了。”

    謝廣平嗯了聲,又問:“看出什麼來?”

    井溶又往一個方向掃了幾眼,這才收了羅盤,“這一帶不大太平,前面一段最好不要走夜路。”

    謝廣平點點頭,“不意外。”

    作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華國從很多年前就已經呈現出嚴重的地皮緊張,這一帶地勢平坦開闊,又有山有水,正常情況下早就該被開發多少輪了,可實際上呢?方圓十里人跡罕至,最奇怪的是竟然連野外常見的蛇蟲鼠蟻都少有,當真是鳥不生蛋,人畜皆絕。

    這一帶都是荒山野嶺,道路崎嶇難行,眼見著天黑了,人生地不熟亂開很容易出事,只能就地紮營。

    司機熟練地扎帳篷、生篝火,謝廣平乾脆就趁著還有點餘溫去河裡洗了個澡,周圍一圈河水都被他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他顯然對這樣的生活方式很適應,或者說是習以為常,飛快的洗完澡後又給自己上藥包紮,舊衣服直接丟到火里燒了。

    井溶也沒閒著。

    這附近陰氣頗重,入夜更甚,如果不做點兒什麼很容易出岔子。

    他借著黃昏落日的最後一點餘光在河邊低頭走了一段,找了許多巴掌大小的圓潤石頭,洗乾淨之後用硃砂筆畫了幾個字符,又圍著營地擺了五行小陣,並囑咐跟來的司機不要走出去,這才去謝廣平對面坐下。

    經過一系列的相處之後,現在謝廣平跟井溶相處起來融洽多了,甚至還互換了聯繫方式。

    兩人分開之前,謝廣平忽然問:“你精於相術,是不是?”

    井溶點點頭,隱約猜到了他的意圖。

    果然,就見謝廣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好像在下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能幫我看個相嗎?”

    井溶沒動。

    謝廣平也不必問,就苦笑一聲,“我果然是個掃把星,是不是?”

    井溶張了張嘴,最後只吐出來兩個字,“節哀。”

    謝廣平搖搖頭,靠在車門上一口接一口的抽菸,最後眉眼都模糊了。

    “很早之前,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命不好,為什麼別人家庭幸福美滿,唯獨是我年紀輕輕就喪父喪母,就連交的女朋友也走了。前幾年,我師父也沒了,我徹徹底底成了孤家寡人。”

    他嗤笑一聲,又猛地吐出一口煙,“現在想來,不是我命不好,而是他們命不好,偏偏遇上我這個煞星……”

    親眼看著珍惜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偏偏自己還無能為力,那種感覺真的讓人崩潰。

    謝廣平忽然有點恨自己想的太多太透徹了,要是他一輩子都想不明白,一輩子都覺得自己命苦該多好?

    可是現在,他卻終於確認,果然自己才是劊子手。

    正是他害死了自己的親人、愛人、師長。

    他又抽出一根煙點上,自嘲一笑,不知是說給井溶聽,還是單純自言自語,“你說這世上的事兒怪不怪?偏就不叫人如意。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說的可不就是我!”

    見他這副模樣,井溶也覺得悲哀,可這種天煞孤星的命格太硬,除非以命換命,否則饒是他也無能為力。

    “話不好這麼說,”井溶道,“命格這種事非人力所能及,且這並非你的本意。”

    可謝廣平好像一點兒沒被安慰到。

    天生的?所以自己到底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叛國還是弒君,這輩子統統報在自己愛的人身上?

    謝廣平吭哧吭哧抽完了一整盒煙,細心地將所有的菸蒂都用礦泉水澆滅,然後就地掩埋,這才沖井溶一笑,若無其事道:“吃完飯趕緊休息吧,明天一早趕路。”

    不知是不是風水的關係,這裡入夜之後冷的厲害,四面八方嗚嗚咽咽的風活像鬼哭狼嚎,聽的人打從心底里瘮得慌。幾個人把帶來的衣服都穿上了還是忍不住打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最後不得不包著毯子烤火。

    這種情景在平原地區八月的盛夏天聽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可卻結結實實發生了。

    三個人都沒睡好,井溶就從帳篷里抬頭看天,卻見黑色天幕上萬千星辰分外璀璨,不由得出了神。

    謝廣平也探出頭來,跟著瞅了兩眼,然後就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井溶沉默片刻,默默地挪開了半米遠。

    謝廣平就嘟囔道:“跟你叔叔一樣,瞎講究!”

    井溶很認真的說:“不是瞎講究,現在看來,你因為傍晚在河裡洗澡已經感冒了。我觀天象,凌晨時分必然會有一場大雨,也許會持續一天,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兩個人都病倒絕對很麻煩。”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173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