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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滿是欣喜的接過去撐開一看,上面繪的也是淡雅的山水,山腳下隱約有一抹女子的背影。
她就覺得畫的筆觸有些熟悉,就問道:“師兄,這是哪兒來的?畫兒是誰畫的。”
果然,井溶就笑了,“之前在蘇子市經常下雨,我記得你看見有人撐油紙傘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就專門去找人訂做了這把,傘面是我親自手繪的,前陣子才剛拿到。”
如今輕巧方便的摺疊傘大行其道,質量上乘的油紙傘往往只能在專門的店鋪里見到,而它們更多的還是作為一種工藝品,而非實用消耗品來出售。那天井溶去看了之後,就覺得都不滿意,乾脆就跟師傅商議說自己繪製傘面,這才有了這把獨一無二的雙人大傘。
“我猜就是,”顧陌城笑著摸了幾下,感受到手下柔和細膩的觸感,又故作不經意的問,“這畫的是誰呀?”
雖然沒有任何依據,但她就是有種感覺,覺得上面的背影是自己。可這種事情又不好意思直接問,萬一對方說不是,豈不是很丟臉?
井溶卻沒直接回答,而是從她手中拿回傘,直接拉著人走入雨幕。
他越不說,顧陌城就越著急,連著追問了好幾遍,心跳的比不斷擊打在傘面上的雨滴還要急促。
“師兄,師兄,到底是誰呀?”
井溶笑而不語,只是小心的護著她走在街道內側,完美避過一個個過往行人和小水窪。
一直等顧陌城問到第十遍,他覺得逗得差不多了,才反問道:“你覺得是誰?”
顧陌城張張嘴,小聲哼哼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誰知道?哼,不說算了!”
井溶是有點潔癖的,這會兒一聽這種生物……就覺得不太舒服,聲調都微微提高了,“好端端的,不要將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顧陌城卻狡黠一笑,歪著腦袋看他,“那你直接告訴我嘛,不然我還說!”
井溶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得停下腳步,認認真真的盯著她看,一字一句說的明白,“那個人,是我放在心尖兒上的小混蛋,懂事,卻也很任性,經常故意惹我生氣,可我偏偏又拿她沒法子。”
顧陌城聽得臉上隱隱發燙,乾咳一聲,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是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捏著手指小聲嘀咕,“那她惹你生氣的時候,你會不會惱她?”
井溶抬手掐了下她軟乎乎的臉頰,無奈的嘆了口氣,“她這輩子吃定我啦,我哪裡捨得惱她?只要她一不開心,我就比她還難受。”
顧陌城嘿嘿傻笑幾聲,決定任性一把,勢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聽他親口跟自己說。
“那這人到底是誰嘛!”
井溶也沒想到她今天這麼執著,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可再叫他怎麼講?
他的視線無意中掃過街邊店鋪的玻璃櫥窗,忽然靈機一動,掏出手機,一本正經的說:“那我就給你瞧瞧。”
顧陌城下意識的點著腳尖往那邊看,結果就從對方伸過來的手機中看到了自己和頭頂上的油紙傘。
自拍模式!
顧陌城就覺得臉上騰地燒起一把火來,整個人都美滋滋的,又像喝醉了一樣,暈乎乎的。
兩個人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的往前走了,顧陌城邊走邊抬手去摸自己的臉,覺得嘴角還是放不下去。
哎呀師兄真是太討厭了,從哪兒學的這麼多花花道道的,討厭死了!
一直到吃完了飯,雨還是淅淅瀝瀝的,空氣中涌動著冰涼濕潤的空氣,天氣越發陰沉了。
可顧陌城的心情卻依舊好的很,興致勃勃的帶著井溶遊覽整個影視城。
第一站是唐宮,仿的是盛唐氣象,建築整體規模龐大,氣象恢弘萬千,每一處細節都帶著盛唐特有的富貴和繁華。
飛檐、迴廊,就連一般設立在宮殿中難免會顯得侷促的小橋,在這裡也帶著一種難言的大氣和疏朗。行走其中,真的讓人不禁有種穿越時空的錯覺,好像隨時都會從哪個角落冒出來一群鮮衣怒馬的貴族男女一般。
宮殿群內還修了一個巨大的,連通外部活動水源的人工湖,湖裡開滿了荷花,不時有游魚探出頭來換氣。
湖邊有專門賣魚食的,顧陌城也買了一包湊趣,站在橋頭撒食逗魚,井溶就在旁邊替她撐傘,雖然不說話,可眉眼帶笑,顯然心情很好的樣子。
下雨天出門不是特別方便,可正值暑假,依舊有不少遊客進來遊玩,相當一部分也順手從隨處可見的店鋪里買了那種流水線上製造的劣質油紙傘應景兒,租借一套道具服擺個造型什麼的,自覺也挺美。
原本是沒什麼的,可奈何有井溶帶的這把珠玉在前,相較之下,其他的量產貨就更加顯得沒法入眼了。
顧陌城餵魚的十來分鐘裡,井溶就注意到先後不下十幾撥人拿眼睛往他們的油紙傘上溜,十分羨慕,不過一直都沒人上前。
等到顧陌城餵完了魚,倆人沿著橋的扶手往下前方的戲園子那邊走的時候,才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苦著臉上前,挺不好意思的問:“哥們兒,美女,不好意思打擾一下,麻煩問一句,你們這把傘也是從這兒買的嗎?”
顧陌城就看見一個打扮的很時髦的女孩子站在不遠處,臉上滿是期待的等著,看見顧陌城正在看自己,連忙轉過臉去。
井溶搖搖頭,“這是我在別的地方定製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師傅的聯繫方式和店鋪地址給你。”
“不用了不用了,”哪知那人卻連連擺手,又抬眼看了看他們的傘,有點羨慕卻又很光棍的說,“算了,估計我也買不起,知道這兒買不著就得了,謝了啊!祝你們玩兒的愉快!”
說完,就一路小跑的回去了。
開什麼玩笑,他們之前買的那種粗製濫造的傘都一百多,人家這個不管做工還是材料,一看就不是一個等級的,還是特別定製,少說也得大幾千吧?沒準兒還上萬呢。他不過就是個剛參加工作不久的苦逼上班族,哪兒那麼多閒錢用來裝逼?
浪不起浪不起!
因為除了這個插曲,井溶和顧陌城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生怕等會兒路過的時候剛好碰上人家情侶吵架,叫雙方都尷尬。
一直到拐過彎了,顧陌城才飛快的扭頭看了眼,見那個女孩子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剛才過來問的年輕人苦哈哈的彎腰說著什麼。她就對井溶笑,“師兄啊師兄,你瞧瞧,因為你的無心之舉,讓人家平白無故生了一場矛盾。”
井溶一挑眉,“你倒是會給我安罪名,合著為了不讓別人起矛盾,我要故意讓自己過得窮困潦倒麼?那我何苦還要賺這麼多錢。”
頓了下,他又故意道:“不然我直接把這把傘送給那人算了,這麼一來,他女朋友肯定會喜笑顏開的。”
“不行!”顧陌城立刻喊道,“這分明就是你特意給我定做的,才不要送給別人!”
不等她說完,井溶已經低低的笑開了,顧陌城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又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