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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也許還會有人這麼想:
你們既然相愛,為什麼不能一起面對?哪怕就是分手了,她在外面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懷孕,難道你就真的一點兒不知道?十多年來,連一個電話都沒有,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哪怕有一萬個理由,只怕你這個男人也是狼心狗肺!
崇義沉默半晌,再次開口就已經重新恢復了一貫的平靜。
“我同意。”
哪怕之前他心裡還殘存著一絲對於初戀美好的懷念和記憶,可在得知江敏將一個無辜的生命當作報復時,一切也都隨之煙消雲散了。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她分明有無數的機會對自己下手,卻一直隱忍至今,直到死去的前一刻才給自己發送郵件……
整整十八年,崇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如今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不,沒有親生父母的陪伴,她過得怎麼會好!
見崇義並沒想著給初戀留臉,龐沖好歹感到了一絲安慰,不過旋即就提出另一個很現實的隱患:
“崇義,我最後提醒你一次,你現在進行的事情很危險,現在後悔的話,還來得及。”
別說什麼血濃於水,親生骨肉反目成仇的事情難道還少嗎?那個孩子從出生之日起就沒感受過來自父母的關愛,且不說她被收養之後過得如何,一旦她知道了事情真相,會不會遷怒,將崇義原本安靜的生活和大好的前途攪得一團糟?
退一萬步說,就算那個孩子接受了這個父親,可她都十八了啊!
都說三歲看到老,十八歲就算大人了,萬一之前長歪了,豈不是要毀了崇義?
為了拼命將爛泥扶不上牆的子女推上位,結果反而導致自己晚節不保的明星還少嗎?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崇義身上。
崇義知道龐沖擔心什麼,他自己也曾無數次的思考過,一旦做出這個決定,他可能面臨怎樣的風險。
但他的孩子是無辜的,那是他的責任,他不該,不可能,也不想迴避。
“我決定了。”
第九章
幾天之後,前面出現過的王老闆提出要請井溶賞臉吃飯,並且非常隱晦的提出,想要順便聆聽一下顧大師的妙音……
井溶問顧陌城,“去不去?”
顧陌城眨眨眼,來了興致,“吃飯啊?”
“嗯。”
“免費的?”
井溶配合著她,一本正經的點頭,“不僅免費,估計還能倒貼呢。”
無事不登三寶殿,王老闆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一次死乞白賴的非要請他們吃飯必定有所圖。
但便宜是那麼好占的麼?尤其他們師門的便宜,是好占的麼?!
顧陌城在心裡盤算著時間,估計再過幾天試用養顏丹的貴婦團就該有動靜了,左右閒著也是閒著。
她仰頭想了會兒,問,“師兄,你跟他熟麼?”
井溶一挑眉,“只幫他看過一次風水。”
言外之意,不熟,所以你可以盡情的宰!
王老闆絕對是奸商中的翹楚,他早在聽說林老頭兒讓人給治好了的第一時間就動心了,後來又驚喜的發現此人是風水大師井溶的同門師妹……
饒是如此,他還是先細細的觀察了好幾天,確定林老頭兒的確不是迴光返照,這才行動。
他的本意是親自來接的,可是井溶一貫不喜歡旁人靠近自己的地盤,因此只是一早就在約好的酒店門口等著。
這家酒店是首都望燕台有名的銷金窟,倒不是什麼不正派的場所,但裝潢奢華、設備齊全,清水都能給你賣出高湯價,消費一晚六位數很正常。普通人家進來敞開懷吃一頓,絕對是傾家蕩產的節奏。
井溶身體不太好,對飲食方面比較苛刻,從來都是以清淡平和為主,也沒聽說有什麼其他愛好,平時王老闆就是想奉承也無從下手。
不過這會兒他小師妹來了啊,他為了小姑娘竟然願意放低身段去林家宴會上露頭,看樣子兩人的感情正經不錯,這不活生生的突破口麼!
飯桌上,王老闆一再的請顧陌城點單,點完了正餐點甜品,那架勢簡直像是散財童子,雖然這個童子的年紀大了點兒。
顧陌城這妞兒比較楞,說話不怎麼會拐彎,吃的差不多了就開門見山的問,“說吧,什麼事兒?”
王老闆也是一呆,下意識的瞅了慢條斯理喝茶的井溶一眼,心道這師兄妹倆的風格差的挺遠啊。
“行,顧大師快人快語,我也不繞彎子,”王老闆說,“您給林老頭兒的藥,還有麼?”
顧陌城很驚訝的盯著他打量起來,一直到他都快冒出白毛汗了才說,“你好好的,吃那個做什麼?藥也是能胡來的麼?”
林老爺子當時是命懸一線,她才不得已用了猛藥,要是換個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王老闆乾笑幾聲,解釋道,“不瞞您說,我也是白手起家,早些年過的那都不是人過的日子,那可真是用命拼啊!今年我還不到五十,可這身體卻像是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子,吃也吃不好是睡也睡不香,您看看是不是能幫我調理下?”
有錢人怕什麼,怕死唄!
從三十多歲起,王老闆就開始大肆補養了,什麼燕鮑參翅,什麼各種精華的,什麼稀罕他吃什麼,吃的比飯都勤。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能不急嗎?他奮鬥了一輩子,自認也算個能人,可生出來的兒子卻一無是處,二十六七歲了還在啃老,終日遊手好閒,生生讓一幫狐朋狗友拿著當傻子耍。現在萬事有他頂著,萬一哪天他要是死了,那小子得讓周圍的人活禿嚕了!
開始的時候以為是單純的風水不好,或是不小心撞了什麼神,不然自己的精明怎麼一分都沒遺傳到下一代,而且這根歪苗怎麼都扶不正?
大價錢請了井大師出山,他卻說與此無關,改了格局之後生意倒是更好了,可如果他人沒了,生意做得再大有個屁用?怕是以後連個燒紙的都沒有!
顧陌城一邊聽他說,一邊對著桌上的大螃蟹下手。
這螃蟹一個比她腦袋都大,腿兒都有一根手指頭粗,沉甸甸,厚墩墩,吃起來忒帶勁!
上桌前廚師已經處理過了,這會兒她只要微微用力一掰一拽,帶著些微紅色花紋的白嫩蟹肉就這麼彈出來,晃悠悠顫巍巍,再蘸一蘸姜醋……
壞了,美死了!
她正微眯著眼睛美得靈魂出竅,那邊井溶忍笑從桌子底下碰碰她的膝蓋,示意她轉頭。
顧陌城依言回頭,正對上王老闆那一張大胖臉上滿是渴望光芒的小眼睛,倒跟盤子裡的螃蟹像了個十成十。
跟服務員要了預先熏制過的綠豆面兒洗手,擦乾淨之後又喝了杯果汁潤潤喉,她這才一伸手,“來,我先給你把把脈。”
“哎!”
喜出望外的王老闆連忙將自己的豬蹄伸出來,老老實實放到桌上之後還無比愧疚的看看人家指節分明的纖纖玉手,特別謙卑羞愧地說,“勞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