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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陸,毛里球斯帝國,南域九城,巨岩城屬紅石鎮內。
方天恍惚之中,似乎做了一個夢。
他好像清醒著,又好像迷醉著,漫步走在一個蒼翠欲滴的森林之內。
這個森林和他所有見過和想像過的森林都不一樣,樹木高大得出奇,鬱鬱蒼蒼,直入雲天。
從樹木中段開始,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霧靄,不知從何處透過來的陽光穿過它們,在半空中,在視野遠近,形成一道道若有若無的清麗彩虹,有風吹過的時候,這些彩虹似乎還發出如風鈴般的清響。
之所以說似乎,是因為這清響既好像是從彩虹中響起,又好像是從他自己的心間響起。
一叮一咚,幾個往復間,方天就感覺自己好像要融化在了這種難以言述的清音里,神意通明,如水如霧,如那透徹入心底的清音。
邁步間,已是來到一條長狹如帶的小溪邊,淺淺的小溪清清的水,天然形成的鵝卵石大小參差不齊,點綴在小溪之中。方天不覺間便已拾足邁入其中,靠坐在一個有他半身高的大鵝卵石上,然後懶懶地朝著陽光透過來的方向。
瞬時,難以形容的愜意如同通過溪水,點點滴滴地流進了他的心裡,滲進了他的骨頭裡。
就在這時,有輕微纖細的腳步聲傳來。
方天轉首看去,只見一個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女兩手交錯於身後,踩著一種絕難形容的清麗步伐,從小溪對面向著他款款而來。
她的衣裳寬朴簡約,但穿在她身上,風姿萬種。她的頭上戴著由幾根似乎是隨處可見的小草編織成的草環,同樣是幾朵不知名的山野尋常小花隨意點綴其間,就這麼一個簡單至極的花草之環,戴在她頭,就好像整個春天,跟著她一起到來。
方天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但他又確信,他沒有見過。
不然的話,就是在夢裡,他也不會遺忘。
方天呆呆地看著這個少女的到來,似乎是震驚於其清麗,又似乎是疑惑於其來意。
「方天殿下,您好,這真是一個美好的早晨。」少女走到小溪邊,洒然止步,輕輕笑著,微提裙裾,上身略略向前一傾,給方天行了一禮。
她的聲音,比這溪水的潺潺聲要好聽一萬倍。當她輕輕笑著的時候,似乎整個世界,都失了顏色。她的衣袖輕拂,就好像春風,吹在山花爛漫的原野之上。
「呵呵,呵,您好。」方天這一刻好像變得很傻,又好像被對面少女的美麗震得失了心魄,呆呆地傻了會,又立即手忙腳亂地從鵝卵石上站起身來,卻又一個不小心,一腳踩到了水裡,水花四濺。
當他狼狽萬分地站好,再次抬起頭來向對面的少女望去的時候,只見她神情淡淡,只是眉間點綴著一絲笑意。
看到她這神情,方天所有的拘謹和狼狽一剎時全都消去,就好像是在一個關係極好的老朋友面前,實在不需要有什麼講究。
「方天殿下,可以問您幾個問題嗎?」少女問道。
不要說幾個問題,就是幾十個、幾百個、幾千個,我也願意。方天心裡這麼說道。但他這時只是同樣躬身,向對方還了一個禮,然後伸出手來,在身前一攤,表示請對方隨意問。
「我們散著步聊,好嗎?我喜歡散步。」少女又說道。
方天當然還是點頭。
於是少女轉身,向前走去。方天從鵝卵石的交錯中邁出小溪,以落後約三步遠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在方天的感覺中,這一刻,好像整個天地,都生動了起來。風聲,如同天籟,溪水聲,如同天籟,而前面身影的說話聲,更是如同天籟。當然,就是她不說話,那舉足邁步間的風姿,也是一幅絕世之畫。
「方天殿下,請問,什麼叫『為天地立心』?天地也有心嗎?」漫步間,前面的少女隨口問道。
「當然了,天行健,生靈以自強不息,地勢恆,生靈以消長應時。生靈之心,便是天地之心。天地本無心,而以生靈為心。」方天也是隨口答道。
「『天行健』?『地勢恆』?『自強不息』?『消長應時』?」少女喃喃著,閒閒散散的腳步不停,卻是微轉過身來,對方天道:「方天殿下,那又何謂『為生靈立命』?」
「就是讓生靈活下去,並知道自己為何而活?」這一次,方天答得就不是那麼爽快了,而是用著與對方商量的語氣。
前面的少女聞語蹙了蹙眉,微微搖頭道:「然則方天殿下,何又為『生靈』?不知我們可是生靈?水裡的魚兒,可是生靈?這草兒樹兒,可是生靈?」
「生靈,是生而有靈吧?」方天又一次的不太肯定,「我們應該是生靈,這魚嘛,樹嘛……」
方天沉吟著,也遲疑著。
但他終是沒有回答出來,因為不知道。
這個問題,超出了他知道的範疇,也超出了他思考的範疇。
「我們也只有這幾個問題。」少女的聲音低沉了下來,然後輕輕地道:「當年我們做了許多,我們以為大功在即,沒想到,卻是做了天大的錯事,還連累那麼多的同伴,徹底殞落。也連累它失去了很多。」
「方天殿下。」說到這裡,少女暫時停下腳步,徹底地轉過身來,對著方天道:「方天殿下,我謹代表#%$^、#%#8¥、……十二位,以及我自己,邀請您作為我們的使者,成為我們在大地上的代表。這大陸,以及這個界面,暫時就交給您了,希望您能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