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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三次是偶然,四次還是巧合……最終,當所有的偶然和巧合無一例外地全都或明或暗地指向同一個方向的時候……
此時此刻,一種無以形容的、奇妙至極的感受,在兩位聖域者心中滋生。
「神威如天,神威如月,神威如日,神威如星。」葉尼喃喃地念說著這樣的一句話,而在說完此話,片刻之後,又在後面輕輕地補上了一句,「神威如網!」
網者,網羅,羅盡一切安排算計。
這可不就是方天的那封信給他們的感受?
神威如日月星天,那是形容神的。但那樣的存在太過縹緲,距離他們太過遙遠,無法感受也無從感受起,所以神威如什麼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也只是形容,一切感想,止於字面。
但就在片刻之前,他們親身感受到了。
不是從神那裡。
而是從……
從一位被稱為是「神之子」的少年那裡,具體地說,只是從那少年的一封信里。
只是「神之子」,只是「神之子」的一封信,其中展現出來的某種威能,便難以想像、不可思議如斯。
真正的神威,又該是何等模樣?
怪不得上古之時,巨變之後,無數大能者的苦心孤詣全都失敗了。
在那樣的存在面前,就算是所謂的大能者,也只是渺小得微不足道的凡人,而凡人的謀劃與安排,在那樣的存在面前,也終不過只是個笑話。
能讓神威開解和鬆動的,也只有神威。
或許,方天小友,真的是神之子?是那位存在行走於大陸的使者?
「葉尼,你前番說,你那弟子的機會,比你這個老師的機會要好。」平和老者微微笑著,神態忽然間變得無比輕鬆起來,「現在我要說,或許,我們的機會,要比這萬年間所有前輩修者們的機會,都要好。」
「安師說得是。」葉尼點了點頭,然後道:「不過,安師,日後我們或許不能再稱方天為小友了?」
「那稱呼什麼,方天殿下?」平和老者微笑著道。
這一提一問之間,已是表示,「神之子」,這個一開始由普通人傳開的說法,後來被眾多修者普遍接受的說法,現在,終於也正式地被兩位聖域者接受了。
此時,在兩位聖域者的心中,方天的「神之子」這個說法,再不是形容,而是表示著一種真真切切的身份。
稱呼什麼的,並不是太重要。
重要的是,以後,對於方天,他們在心裡必須以「殿下」來對待了。
而以其身份,以其慈悲,也完全當得起這樣的對待。
「目前來說,還是稱呼小友吧,不然,我的那個弟子可就要嚇壞了。」葉尼此一刻神態也同樣變得極為放鬆,「但我怕只是不久之後,那孩子就要找個石塊,在其上刻個『一生低首方城主』了。哎,真是可憐。」
「可憐?我看你心裡是在高興甚至羨慕吧?」平和老者道,「說不得將來,你還要沾沾你那弟子的光呢。方天小友已在信里說了,看與你那弟子誰先晉入大法師。等他進去後,還能讓你那弟子等得太久?」
在此時的兩位聖域者看來,方天信里所說的那個約定,與其說是約定,不如說是承諾。
無聲的承諾,也是不需要對方領會的承諾。
而那個承諾就是——
我若走到哪一步,你便跟著上來吧。
誰能作這種承諾?
魔法學徒自不用說,其它,法師不能,大法師不能,聖域者同樣不能。
但若是一位真正的「殿下」,恐怕,就沒什麼問題了。
「那這封信里說的,在炎黃城建立生命女神殿分殿的事情,安師,你看該怎麼辦?」並未否認平和老者的說法,接下來,葉尼如此問道。
「這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直接將這個信息發往阿弗列斯吧。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他們總是比我們要看得更遠一些,也更知道該怎麼做。」平和老者說道,「不過我想,在炎黃城分殿建立後,那叫艾薇的小女孩,會過來?」
「說到這裡,安師,」葉尼沉吟著,「方天小友將那個小女孩送入神殿,再結合那個時候神殿發生的變故,莫非……」
「不可說,不可說。」平和老者微微搖了搖頭,「方天小友是怎麼打算的,甚至於那位存在是怎麼安排的,就不用我們在這裡作猜測了。此等之事,還是不猜為好,不猜為妙。」
說起這好與妙,想起方天在信里所說的那話,葉尼臉上泛起微笑:「撇過那件事不談,方天小友在這封信里,可真是,嗯,氣勢如虹啊。」
「不怎麼樣,比我當年晉入法師時可是差得遠了。」平和老者笑著說道,接著又道,「不過炎黃城的那幾個小法師情況可就不怎麼妙了,恐怕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也沒法再進一步了。」
魔法師新晉為法師,心念浩蕩,遍及千里,真正是目中無人。
此無關心性,而是天地間一股莫名的沛然力量在作主導。只有從天地手中將這沛然一點一點地接過手來,新晉法師才能往前一步,踏入初法階。
但是接手的前提是體會,是深刻領悟。
換言之,在此階段,新晉法師就是要心念浩蕩,就是要目中無人,就是要讓整個身心都沉浸在那種感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