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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一直微微低著頭沉思著的大法師塞勒閣下抬起頭來,這一刻,他的目光顯得是那麼的蒼茫。
莫非,這個已經平靜了許久的大陸,真的會因為小友的出現,而開始動盪起來?
最主要的是,小友背後的那個存在,在想著什麼?
從沒有任何一刻,塞勒像現在這般感到自己的渺小。晉位為大法師之後,考慮東西時需要關注的對象便也多了起來,於是不由自主地便變得謹慎起來,反不如之前身為高法時的傲然自得。
莫非老大晉位後二十年的沉默,便也是因著同樣的感覺?
塞勒這時很想見見老大,然後問上一句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從方天講述故事時,就一直沉默著,未曾表示過任何一句看法的乾瘦老者說話了。
「草的,老子以前一向認為自己也算是個人物,現在才發現,連個球都不是!」乾瘦老者那闊別已久的「直爽話」又出口了。
聽了他這話,塞勒、雲陽、巴德三人面面相覷。
老友這莫非真是受刺激過重了?
雖說和那個比怪物還要怪物一萬倍的小友比起來,他們這麼多年確實像是活到了豬身上,但小友那樣的怪物全大陸才有幾個?不,不是幾個,是獨此一號,並且,是大陸幾千上萬年來的獨此一號。
大家都是人,和那種明顯一看就不是人的存在,根本就沒有比的必要嘛!
「老傢伙,你還真是連個球都不是,你要是個球的話,早就被人踢死踢壞了。」灰袍武者雲陽淡淡說道。
這句話毫無疑問地是點燃了一個超級大的炸藥包。
乾瘦老者二話不說,身如箭起,帶著凌厲如刀的氣勢,向著灰袍老者撲擊過去。
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友,灰袍武者雲陽那是早有準備。剛在把話說完的那一瞬間,他便也飛起身來,速向後閃。因此,乾瘦老者速度雖然暴快,卻也只撈著個他的影子。
不過雖是如此,一道求援還是從風中急速地傳來:「老三,快要助我!」
巴德便也將身躍起,向那兩道如驟如電般朝遠處奔射的模糊身影奔襲過去了。
於是四個人的小山谷中,轉眼之間便只剩塞勒一人。
大法師閣下搖搖頭,無奈苦笑,卻也司空見慣,甚至心底隱隱地還有著羨慕。這三個老傢伙,一向都是如此,誰心裡有個不痛快,另兩個中必然有一個上前撩撥,於是一場三人大混戰爆發。
而一場死纏爛打痛快淋漓的大戰過後,什麼樣的不痛快,都會變得無影無蹤了。
因為他們三個老友,始終抱成一團。
沒有什麼不痛快,能禁得起他們三個人共同的攻擊和拆解。
下一刻,塞勒向著不遠處淡淡傳聲:「沙迦,不如過來我們對上一局?」
「前輩有召,沙迦自當奉陪。」沙迦說著,這句話所引起的元素波動還沒有平息,他便已經拿著棋盤,出現在這個小山谷中了。
有頃,雙方對坐,棋局開,棋子落。
「沙迦,貫穿天地人的道,是大道,那這貫穿棋盤的道,是什麼道呢,小道嗎?」落下數子後,塞勒緩緩地開口說道。
對塞勒引說小友之前所講那故事裡的話,沙迦是毫不感到奇怪。這位大人要是不這麼說,那才奇怪了呢。任誰聽了這一回的故事後,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哪怕他是一個大法師。
不過相較而言,沙迦心裡的震動,卻是小得很。
這倒不是他的識見不足,更不是他的定力比塞勒更深,而是他對方天的認識,比塞勒要多得多。從四個月前的九級魔法學徒,到現在的中位法師,這四個月的時間裡,方天在其心中,早已是如友如師般的存在。
到了現在,別說方天只是講了個什麼故事了,就算方天一天晉升九級,三天後就晉升為神,沙迦也只會有著欣喜,至于震驚麼,可能有,不過也就是那麼一點點了。
最大的震驚,已經過去了,震無可震,於是剩下的就只有平淡了。
反正只要記著,不管在小友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都是正常的,就對了。
「前輩,我估計小友不過也就只是那麼一說,他自己其實也未必就知道什麼是大道小道。」沙迦落下一枚棋子,沉吟了良久,才這麼說道。
「這話,你自己信嗎?」塞勒抬頭,凝視了沙迦一會,然後說道。
「前輩,我承認小友是非凡人物,但是小友畢竟年歲尚淺,而這世間許多事理,非親身臻至,非親身經歷,是難以得知的。別的就不說了,就說從學徒晉升法師,小友估計就需要一段時間的周折,未必就會如現在學徒內晉升這般順利。」
在塞勒的凝視下,沙迦感到很大的壓力,於是微低下頭,只是注目著棋盤說道。
「沙迦啊沙迦,你還在欺我!」塞勒微微失笑,搖了搖頭,然後道:「若是以往,我其實也還不怎麼肯定,但是這一回的故事之後,我知道,晉升法師,對他來說,和晉升七級八級什麼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差別!」
說到這裡,塞勒語氣帶著嚴肅:「隨波逐浪、截斷眾流、函蓋天地,嘿,截斷眾流!沙迦,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沙迦默然,沒有應答。
「沙迦,你現在心裡想什麼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訴你,方天是你的小友,卻也是我的小友。只要他不是直接與我為敵,那麼哪怕是帝國要動他,我也會站在他的面前。」塞勒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