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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番交流之後,方天也還是獲得了不少的相關知識。
其中的一點,就是關於帳篷。帳篷設門處,如果有一根長長的橫樑橫架在門上方,表示這是一個主人不願意其他人進入的帳篷,而如果沒有這個標識,則意味著告訴後來人,這個帳篷及其中的東西,盡請使用。
而如果既有橫樑又有豎梁,則表示這個帳篷主人常用,但是不拒絕其他人使用,只是帳篷裡面的東西,要慎用,而且最好不要帶走。
這是通行在大山裡的規矩,沒有誰規定,但就是這樣流傳了下來,只要是慣於在大山里行走的人,都懂。
知道了這個之後,方天其後的行程,省了不少事。
因為之前其實他也碰到不少個其他人搭的帳篷,但是為了避免麻煩,他還是一律另找地方,另搭帳篷,而從現在開始,知道其中規矩,有時就可以借他人之便,而不必再麻煩了。
清晨是寒冷,午時則是酷暑。
在陽光不住的照射下,草木茂盛的叢林仿佛便是一個溫室,被不住加溫,有時山間整個地表都浮起一層淡淡的霧靄,中午的霧靄。用前世的說法,這叫「瘴氣」,如果是某些特別的地帶,這霧氣,會帶有毒性。
有一次方天就不小心踏入了這樣的瘴氣區,直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頭昏眼花等症狀不住地傳來,才知道誤入陷地。
那之後方天就學會了,有時候中午,也不能出行。
而行走時,在陌生地域,對地表高低的識別很重要,「寧走高,不走低」。
蚊子開始漸次出現,不過得益於以前製造蚊香時的無數材料試驗,方天總是可以隨意地從身邊的草木中擇取一些需要的東西,添加到晚上的篝火中,以避免蚊蟲。
就這般,一個人行走在漫無邊際的莽莽蒼蒼之中。
十天、二十天、三十天、四十天……
時間在這裡漸漸地失去了意義,不外乎是日升月落,日落月升。
哥哥、小弟、老師、導師、會長、大人、城主、神之子、小友,等等,一切身份都在漸漸地淡去、遠去,消彌在了最為單純不過的日升月落之中。如此這般,方天渴則飲,飢則食,累則止,健則行,用緩慢的腳步與曲折的路線,一步一步地丈量著這十萬大山。
沒過多久,他就成了一個山中好手。
一個好的行路專家,一個好的獵手,一個好的帳篷搭建者,一個好的野外最方便蔬食烹飪者,一個好的地勢觀察專家,一個好的植被分布理論專家。
這天這地,這山這水,這草這木,以及鳥獸蟲魚之類,都是老師。
它們在不停地告訴著他東西,許多東西,以最鮮活的方式。
踏入神域之後,意識因為陡然進入海闊天空之境而似乎有點茫然無所著落的狀態,就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開始回落,被這一山一水一草木所吸引所貫穿,以至於慢慢地,方天竟是差不多忘記了他為什麼要走入這卡拉多山脈。
好在只是差不多,而不是真的忘記了。
這一天,方天來到了一個特殊的地方。那位小盆友當初殘存的記憶,在他踏入這個地域時,陡然鮮活起來。
兩年前,那是一個傍晚,叔侄兩人還沒有來得及搭帳篷,天便突然下起雨來,而且是瓢潑大雨。像這種原始叢林裡,大雨其實是很恐怖的,因為往往你不知道它要下多大,以及下多久。
一切人類居住區的情況,都不適用於這裡。
在人類居住區,雨稍大一點,連下幾天便成災,而在山巍峨壑縱橫河流交錯草木密集霧水濃郁的莽莽叢林,某個小區域中,這雨水別說連下幾天了,就是連下幾十天,都是很尋常的事情。
河流為之改道,陸地變成汪洋,都不值得奇怪。
若沒有相關經驗,明明行走止宿於陸地,不久後整個地被水淹了,包圍在一望無際的水澤中找不到出路,都是可能的。
當時叔侄二人慌不擇路,隨便找了一個較為高一點的山坡便往上行。
這一行,不知不覺地便向山脈中深入了,準確地說,是「越線」,然後踏入了一處暴熊的領地。這種暴熊,力大無窮,脾氣暴躁,最為關鍵的是,根本不怕魔法,因元素而引動的法術在到達其身邊的時候,效力大失。
那一次,踏入人家領域的叔侄二人被暴怒的大熊追殺了差不多整整一個夜晚。
然後第二天,不出意外地,山下的陸地,漸漸被水封淹。連綿的降雨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由大而小。叔侄二人無處可去,在隨後的幾天只能施展全部身手,與那暴熊周旋。
一方無處可退。
一方則誓必要把這侵入領地的怪物給滅殺。
最終,叔侄二人還是通過「進貢食物」這一方式,獲得了在這個熊領地的短暫居住權。
本來事情到此也沒有什麼好說的,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有點令人意外。暴熊卻有一個不大的熊寶寶,而那位小盆友,在其後的日子裡,與這位熊寶寶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一熊一人,可能是雙方過去其實都沒什麼朋友,於是才一接觸,就結成玩伴,然後感情甚篤了。
雙方很快發展到同吃同睡,甚至一同結伴到山下游泳。那十幾天,是少年在逃難日子裡,惟一值得濃墨重彩一說的亮點。十幾天後,雨停水散,叔侄二人繼續向前,而這段記憶,則被少年很珍視地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