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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修行者來說,能感受到自己的欠缺,是一件極好的事。
而如果知道自己欠缺在何處,那補上這種欠缺,也就是下一步的事了。
「老友,你的話,卻是幫我下了決心。我停在六級已經十年之久了,得到方天殿下這麼多的指點,若是還不能突破此階,我又有何面目再在此地受教?」
那來自北國的老者說著,然後嘿然一笑,向在場中幾位微一作禮,道:「幾位老友,某這就去了,待某七級後,我們再會。」
然後竟然就這麼轉身,乾乾脆脆地走了。
剩下的谷中幾位,視線交錯間,都是各有所思。
西塞城。
「我道別有三徑,別開三門,其一戰天戰地第一,其二長袖善舞第一,其三大勢洞察第一。」
城主府中,素衣老者緩緩地誦著這句話,語氣中,帶著極深的感嘆,有頃後,才對著坐於對面的面色威重男子道:「雷洛,你說我們西塞城,是占了其一呢,還是其二呢,又或是其三呢?」
城主雷洛面色肅然。
許多事,以前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的,比如,西塞城與九城、南域以及帝國的關係問題。
換而言之,也是自身的認定問題。
作為臨海九城之一,西塞城不像其它八城那樣,位於南域內里,而是如同一個尖點,孤立於南域之外,不但如此,作為臨近帝國西部要塞之城,城中局面更是比其它八城要複雜得多。
哪怕是城令城主,在這個長久以來一直被多方勢力滲透著的城池之中,也只是占著勢力之一,其令主的身份,更只是名義上的存在。
不但如此,他們要面對的,更有南域及帝國的信任問題。
而這些,都需要西塞城在面對各方勢力時的行事手段上,有所表現。
怎麼表現?
作為一城之主,又或是一城之令,其實一直以來,他們並沒有一個確定的概念,在許多事情上,只能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許多時候,不得不說,表現都是比較狼狽的。
因為首尾兩端。
更因為,許多事上,根本就無從選擇,怎麼做都對的同時,也怎麼做都錯。
一桶漿糊。
但是這時,如同被醍醐灌頂。
因為卡巴斯基新一回故事裡的這句話。
戰天戰地、長袖善舞、大勢洞察,這所謂的「三門三徑」,與其說是修煉指導,更不如說是城主手冊。
又或者可以說,這是站到了城主城令層次上的修煉指導?
雷洛隱隱覺得,很可能是這樣的。
作為武者,在修煉上,很難因這句話獲益。但是作為城主,尤其是作為如西塞城這樣的城主,雷洛覺得,這句話,對他,對他們,實在是太過太過重要了。
「長袖善舞,舞得再好,也不過是戲子之事,非我等修者本色啊。」沉思了良久,雷洛長嘆一聲,說道。
「那麼就戰天戰地去?」素衣老者淡淡說道。
「那位閣下,不是也擔任城主了麼?我很想看看,他是怎麼做的。他那裡的局面,也未必就會比我們這裡清爽了。」雷洛說道。
很多時候,提到方天,某些上了一定層次的人都是直接以「那小子」稱呼的,後來,這個稱呼變成了「那位小閣下」,而這時,在帝國西南交域,在一位重城城主的口中,「那位閣下」這樣的一個稱呼,正式登上了台面。
某些人策劃著名在方天那裡弄出點風波出來,對於他們這個層次的人來說,當然不是什麼秘密。
而且,其實不同層次的很多人也都是和他們一樣,是抱有著期待之心的。
那位閣下,又或者說,那位小閣下,會採取怎樣的一種應對手段?
無論如何,會很有趣。
也會影響到很多事情,很多勢力,很多人。
也正因為影響很大,所以對於他們來說,能做的,也只有觀望。哪怕是南域的那位大人,也是一樣。
「之前麼,我還是很擔心,我們的那位神之子閣下到底只是一位『小閣下』,但是現在,有了這個故事裡的這句話,我只怕某些人,會弄得灰頭土臉,不好收拾。」素衣老者微微笑著說道。
「大人,不知帝都的意思是什麼呢?也只是旁觀嗎?」雷洛帶著好奇地問道。
「當然,如果連這樣的一個關卡都過不去,那些大人們的期待,應該會少很多呢。不然,有臨波城之事在前,你以為憑什麼西冷城的那個老傢伙敢這麼膽大?真以為他老年痴呆了嗎?」素衣老者道。
「大人,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對那位閣下弄什麼刺殺,其它的一些方面的打擊,是允許的,甚至,是那些大人們所樂意看到的?」雷洛有點恍悟地說道。
「我們的這位小殿下,表現得實在是太……」太什麼素衣老者沒有說下去,只是接著道:「那些大人們畢竟身份和層次擺在那裡,親自出手試探什麼的到底做不出來,這個時候,有人站出來替他們做點事,他們又怎麼可能不樂意?」
「這麼說,西冷城的那位,弄出這個動靜,竟然是一種示好了?」雷洛有點不可思議。
「這個好也不是那麼好示的,最後有沒有人站出來領情還不大好說,情況到底怎麼發展,還要看我們的那位神之子閣下究竟有幾分本領。只能說,他若夠強,帝國內外,以至於這整個大陸,有的是人給他鋪路,就像這一次的城主任命一樣。但若他表現得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