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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魔法學徒之時,是不宜飲酒,而極少數的那些晉入了法師的,酒喝起來倒是無所謂,但那麼多年都過來了,誰又會想起去喝酒呢?就算有,也不過是某人前世所謂的鳳毛麟角。
只是埃里克少時隨師走南過北,出入過不知多少國家的多少酒館,酒還真的喝過。——這或許也是殿下把酒交給他來品嘗的原因?埃里克心中想到。
而對於方天能在無聲無息中突破他的法師屏障,把酒遞到他的面前,埃里克倒是絲毫不以為異。
不止是他,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其實都不以為異。協會眾是見怪不怪,而才登入島上的非協會眾,則到底見識淺了一些,他們之前,見沒見過法師還都難說,自然也不太清楚關於法師的威能什麼的。
是以此時,所有人都只是靜靜望著。
埃里克兩手接過酒杯,低頭望去。
這酒,色澤淡黃,通體澄清,沒有半點渣滓,乍看起來,倒是和法師之飲(茶)差不多,只奇怪的是,似乎沒有酒味?
埃里克下意識地鼻端輕輕用力,對著酒杯,嗅了嗅。
他的這個動作,似乎是驚醒了什麼,又似乎是打開了傳說中的所謂封印,剎那間,一縷清清淡淡的氣息從酒杯中,彌散而出。
就像是一朵花的綻開,慢慢地,整個場中,都被那種氣息所包圍。
每個人的鼻端,都有氣息瀰漫。
而這氣息……
怎麼說呢,沒法說。
只能說,下一刻,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場中所有人,全都不自禁先是屏息,然後不著痕跡地深深吸氣起來,似乎想要把那氣息,一直吸入心底。
而這時,身為端著酒杯的人,埃里克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酒杯上舉,傾斜,然後倒入口中。
一口而盡。
好像喝水一樣,沒什麼感覺?
這是酒?殿下該不會是拿錯了吧?
杯酒入口入喉入腹之後,埃里克才在心中如是轉念著,念頭還沒轉完,他就感到一種溫溫的,又像是涼涼的,總之是難以形容的感受,從腹中,向身體四周緩緩散發著。
這一刻,埃里克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沙堆,而在沙堆中心,正有水,緩緩向外滲浸著。
埃里克不自禁地綿長呼吸著,而隨著他的呼吸,那種溫溫的又像是涼涼的感受,在身體中,不住地聚攏又分散,分散又聚攏,如此往復。
而就在往復中,涼涼的感受漸漸消去,溫溫的感受漸漸上升。
慢慢地,溫變成暖,暖變成熱,熱又變成炎。
這數十息之間,埃里克好像是走過了一年的時節,從九月十月,來到了一月二月,然後是三月四月,再然後是五月六月,而現在,是七月八月?
不,剛才是七月八月,而現在……
埃里克感到自己像是正在向太陽走去,腳下越來越飄,身上越來越熱,慢慢地,好像整個人都已進入了太陽之中……
而在場中其他人的眼裡,埃里克自喝下了酒,就一直閉目不語。
正在安迪等幾個吐槽他要閉目到何時的時候,就發現埃里克身邊,元素不規則地震盪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那元素異動的幅度還不大,但幾乎是以伴著呼吸的速度,那元素,很快地,變得像是燒沸了的水一般,沸騰起來。
見得這情況,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是被熱水燙了一般地,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一兩步。
可是一兩步又怎麼夠?
埃里克身邊,那沸騰一般的元素,範圍越來越大,擴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剛還是只有一兩米的範圍,很快地,就變成了四五米、八九米,又很快地,變成了十米開外、百米開外……
眾人一退,再退,又退。
很快地,所有人都退出了這個島,島上只余埃里克一人。
而退守在第二個島上,眾人心驚之餘,放眼望去,只見片刻之前他們還聚集的島上,此時,元素的密度正在瘋狂地上升,並越來越劇烈地震盪著。
然後很快地,一層一層向外延伸,從附近向外以至遙遠,元素不停地往這裡彌補以及聚集著,不多時,哪怕是立身於第二個島,安迪等人還是有一種風雨飄搖之感。
無數的元素如風如浪如潮如捲地從身邊掠過。
因為只是單純地向著一個方向聚集,所以並沒有形成元素的法術效應,也即並無實際的風雨什麼的產生,但在場中人可都是魔法師啊!
而在魔法師的眼中或者說感受中,此時,他們,就是立身在無盡風雨之中!
那無窮的元素,就是無盡的風雨!
可比之這外界的風雨更嚇人的,是他們心中的風雨。
這現在的情況,意味著什麼?在場哪怕是最低級別的魔法師,也沒有一個不清楚的!又或者說,如果身為魔法師,還不知道這情況意味著什麼,那真是可以直接一頭撞死了。
然後,所有的目光都變得炙熱。
再下一刻,所有炙熱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場中某位閣下的身上。
方天此時心中卻直想罵娘。
我草,不過就是一杯酒,這也太誇張了吧?
之前還說最近要低調一段時間的,可立馬的,就來了這麼一出,你妹啊!
「我想說,這真的只是意外,純屬偶然,你們信不?」方天很想對周圍的人說出這句話,可是,話在喉嚨里醞釀了再三,卻怎麼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