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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只好退而求其次。
是的,「退」,「求其次」,這已經深刻地揭示了本質。但就算如此,古往今來,還是有人不甘,作著「蠢」事。
所以,在這個世界——
方天在人家的地盤上瞎搞,攪風攪雨,不但沒有受到懲罰,受到驅逐,反而受封男爵,受封城主城令。——小朋友嘛,喜歡玩耍有什麼要緊的呢?
你儘管耍,我們看熱鬧就是。
能稍微給我們帶來點有用的東西,別說一個城主了,就是十個、一百個城主,你想要,也儘管拿去!
所以——
方天對一個大型城池的開闢淡然由之,對水面之下多少利益的明爭暗鬥完全無視,對城池開闢之初的各項事務,一概放手。
你們想玩,那就玩個痛快唄!
反正又不用擔心玩脫軌什麼的,不需要我自己出面,身邊的幾位法師,隨便站出來一個,都可以牢牢地控制住大局,然後如有必要,可以將任何不合心意的東西,完全肅清,推倒重來。
甚至於,連法師都不必出動,一個準法,就夠了!再甚至,連七級魔法學徒的莫里希都可以。
只要他站出來,其行其意,這炎黃新城千里之域,誰敢違?
所以——
大法師加洛多斯一身所學,不說驚天動地,也是納海藏山,包羅萬有。
但他的一切,都止於魔法界,外界的人,不會有幾人聽過他的名字。這對他又有什麼影響呢?
從他手中隨便灑下一點,都可以極大地改變這個世界,但是……
他會嗎?
以前的事實已經在這裡擺著了。
不是捨不得什麼的,而是……
根本就沒道理往這個方面想嘛!這世間眾生,好好壞壞,生死榮枯,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不是天崩地壞,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就行。
……
方天從「生命之樹」那裡獲得的「我道六境」,第一境就是「空寂離塵境」。
對這一境,方天有自己的理解,並已經踏出此境,進入第二境了。
但是隨著對這個世界認識的加深,方天到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對於這個世界的核心階層來說,其根本的處事方針,就是「離塵」。
游離在這個塵世之外。
——雖然,他們生活在這個世間。
其實,以這樣一個方式走下去,就是前世華夏傳說中的「仙」啊。
仙者,逍遙。
世間好,笑呵呵,世間壞,笑呵呵,人間輪迴,於其而言,不過是彈指遊戲。
就像傳說是呂洞賓修仙后寫的那首詩:「朝游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醉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對於這樣的存在來說,世間榮枯,又豈會入眼?
想著這些,方天心中的某些脈絡,越發清楚。
但是,卻又有疑惑升起。
若情況真的是這樣,那麼,「夢」中的那位存在,又怎麼會不知跨越多少「千山萬水」的距離,來問他什麼是「為天地立心,為生靈立命,為往賢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莫非,在這個世界,以「離塵」的方式走著走著,走到某個高段,或者說頂端,居然也遵循著「陰陽之道」,來一個陰極陽生,陽極陰生,物極必反?
不反,則無法繼續前行,無法再走得下去?
這個猜想,方天當前還無法證實,因為層次還不夠,遠遠不夠。
若照往常慣例,這個疑問是會被遠遠拋卻於意識之外的,但是這一次,方天卻破例了,在此疑問產生之後,方天第一時間,把它列為日後長期的思考對象。
而當下,方天想著一路走來,尤其是晉入法師、初法,中法的幾次轉折點。
那些轉折點,都是他「心」的構建。
「心」,其實也就是道路,找到了路,找對了路,才能繼續往下走。
不然,怎麼修煉,都是在原地轉圈圈。
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道路」,到底是由誰定的?如何才能判定它的對與不對?
方天隱隱感覺,這一次,他於無意中,觸摸到了一個很關鍵很關鍵很關鍵很關鍵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很可能,切入了這個世界修行的本質。
高法已在腳下,對於大法師,方天雖然未曾去想,但其實已略有所窺,只待日後證實。而大法師更進一步,其「心」何在?
或者說,其道路何在?
這也是加洛多斯要的那「幾句話」。
其實,不需要幾句話那麼多,連一句話也不用,只須一個、兩個或者三個字,就足夠了!
方天希望他能儘快找到這幾個字。
因為,不止是加洛多斯需要,他自己同樣需要。甚至可以說,這幾個字,才是掃除他頂上那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的巨大危機的關鍵所在。
……
由魔法陣,由加洛多斯這個人,而延伸出這一連串的猜測,都只是在方天的意識中靜靜進行著。
石桌邊,談話卻還在繼續著。
對於方天之前的話,加洛多斯是疑惑的,他不可能聽懂,「見證者」、「推動者」什麼的,更是讓他一頭霧水。
如果換了個人而不是方天,說這種沒根沒據沒頭沒腦的話,大法師閣下還可能認為其發神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