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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經因為剛才的元素潮汐跑過來的老者的弟子,仍然未從那難以言喻的震撼中醒來,此時聞聽老師的這話,只是愣愣地脫口而出道:「老師,您是說臨波城的那位大人是雞,而您是猴子?」
事實證明,就算是思慮清明的魔法師,一旦出神,照樣會語無倫次。
而語無倫次的後果,無疑的,有時會很嚴重,很嚴重。
「滾死!」灰衣老者暴怒,伸出大手重重一拍,將其弟子拍到飛滾出去幾十米遠,重重地撞在巨石院牆上,發出咚地一聲。
「老師?咦?我剛才說什麼了?」這可憐孩子終於回神了……
桑乾城——
「一城八衛,真是一城八衛!這位大人,還真的是深不可測啊!」較之臨海城的那位老者,桑乾城的這位高法大人客氣了很多,語氣中雖也不算是讚賞,但也不是諷刺。
「老師,大法師就這樣厲害嗎?」還是八級學徒的弟子,難掩敬畏。
也難怪,看看那位大人剛才說了什麼?「法師以下、七級以上的學徒,全部拔掉!」
神!
八級學徒,八級學徒,八級學徒的這位先生,以往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感到自己的弱小,如同衣不蔽體地站在暴風雨中的無助。
聖劍城——
「大人,大人他果然站到了大法師的巔峰!」身形挺拔如鬆氣質凌厲如劍的老者難掩激動,揮著手在房間中快速地走來走去。
「父親大人,您是說葉尼伯伯他已經大陸無敵了嗎?」
「大陸無敵倒也未必,可是站到了大陸巔峰,卻是必然!哈哈,我早知道大人會有這一天的!」凌厲老者放聲大笑!
滄瀾城——
「他這是大法師巔峰?不像啊!大法師真的有這樣厲害嗎?可以讓一個高法束手就擒?」花衣老者踩著內八字步,在房間裡姿態怪異地踱來踱去,「還是說,臨波城的那小子,其實是個水貨?就算是我也能一巴掌把他拍死?咦啊,好難猜!好難猜!魯登斯,來,你站著別動,讓我拍一下試試!」
「啊?不要啊!老師!」
「休得聒噪!」
片刻後,一聲淒切慘叫,響徹長天。
重黎城、西塞城、羅亞城,不同的場景,類似的內容,在這一夜紛紛上演。只是,不管是什麼樣的舉動與對話之後,一個讓人寒冷徹骨的認識卻是共同的,「那個老怪物的地盤,果然是碰不得的啊!」
而在巨岩城,燈火通明宴會正舉的城主府中,隨著一大批重量級人物的忽然沉默,宴會的氣氛逐漸變得怪異了起來。那些走動的、活躍的、攀談的人,終於慢慢地發現了宴會的異樣。
只是,卻沒有人出來解釋。
於是漸次地,人聲鼎沸的城主府中,先慢後快地沉寂下來,數百人的大廳中,最後竟然針落可聞,只有不少人用目光交錯著無聲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第199章 風捲雲飛
在許多意識的遠程觀注下,沙迦長身一躬,拜別老師,走出院門。
院門前百十步遠,即是一條曲折流轉的小溪。
初夏夜晚的溪水,應該是微涼帶溫的,這從溪邊無數快樂招搖著的小花小草就可以知道,而流水聲的潺潺,就如同載著它們的笑語,蜿蜒著婉約著、調皮著悠閒著,流向遠方。
沙迦踏著嵌在淺淺小溪中的幾塊鵝卵石,來到了對面岸邊。當腳離開最後一塊鵝卵石的時候,沙迦迴轉身來,望了望對面老師所在的方向,又望了望雖是燈火通明卻已變得寂靜無聲的城主府。
數息,又數息。
再轉過身的時候,他的身體如被風卷,速度忽然變快,幾個起伏間,便已如同離弦之箭,飛向城外,向著臨波城的方向而去。
當離開內城,離開外城,當巨岩城已經遠在身後,而起伏連綿的山莽撲面而來的時候,沙迦的速度一快再快,很快地,元素的感應與操控便完全地放開。這個時候,身體的移行閃躲已經全不由自主了,元素的運行支配著一切。
換言之,他的速度,已經快到了超過意識操控的地步了。
一個人的意識,總是在忙著,哪怕是在他悠閒散步的時候。而現在,當元素透過身外,接連著外界,將身體與天地山水連成一片的時候,沙迦的意識,卻反而忽然閒了下來。
很久,沒有這種全力飛奔的時候了。這個時候,意識呈現出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似乎很緊繃,又似乎很放鬆,似乎很清醒,又似乎很朦朧。
林間野獸的咆哮與嘶吼遠遠近近,無所不在的風聲與水聲遠遠近近,夜色籠罩下,整個天地的狀態,都很奇怪。
而就在這種天地的狀態和身體意識的狀態都很奇怪的情況下,沙迦的意識如同被打開了一個口子,流向這天地山水,宛如小溪。
沙迦想起了方天在井中對莫里希和帕特講的那個故事,在那個故事中,一個老師對著他的弟子說道:
「不能晉升,那就不要升了。這些年來,你一直埋頭於冥想,埋頭於修煉,錯過了很多的東西。你有沒有聽到這風在流動?它流過樹,流過雲,流過山,流過水,那真是天地間最美的景象!最美的聲音!你現在,就出去玩玩吧,不要再冥想了,不要再修煉了。走過遠方那樹,走過遠方那雲,走過遠方那山,走過遠方那水,順著風的指引,一直走下去。三年後,你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