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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殿下剛晉入九級,一大波的來訪者正等著他呢,更不要說這幾天外間的事了。誰不知道整個南域甚至整個帝國都轟動起來,震驚於方天殿下的大手筆?而今,不知有多少事項需要他來思考決斷呢。
而且,這件事其後的影響還不知到底會有多大!徹底翻了天都說不定!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說,「這兩天正好有點閒?」
心中不由自主地轉過這個念頭,不過只是迅即地一閃即逝,其後,奧森讓自己忘掉其它一切。
當方天殿下來訪之際,若還不能讓自己的精神意識一片渾然,那不但是對方天殿下的不尊重,更是對自己的極度不負責。
「那好吧。」對於奧森讓他直呼其名的說法,方天輕輕點了點頭,「不過我雖是後來居上,到底身為後輩,直接叫你奧森卻也是不好,還是叫你奧森兄吧!」
「殿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聽得這話,奧森剛才還只是一個深深的躬身,這時卻是一個拱伏,兩手及地了,「其它的話某卻也不懂得說,只是請殿下無論如何,直稱某之名姓!」
「好吧,其實我們同為修者,不必太多在意這個。」方天點了點頭。
進了房間,分別坐下之後,方天與奧森展開了談話。
時至今日,方天童鞋的談話經驗,那可真的不是一般的豐富,這位閣下可是從眾多身份不同、來歷各異、性情五花八門、態度亂七八糟的七八九級的魔法師包圍圈中一遍又一遍地趟出來的,那一身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可是實打實的,絕對沒有半點虛假。
於是從楓林傭兵團的各種運作開始,和其它傭兵團是怎麼互動的啦,其他一些零散傭兵尤其是魔法學徒是如何討生活的啦,總之,隨便談著,然後,繞啊繞,繞啊繞,三繞兩繞,就繞到了修煉之上。
這個時候,奧森如果還不懂得抓住機會的話,那別說走到如今的六級魔法師的地步了,就是一級,他都跨不出來!
於是,在坦誠相告了自己的修煉情況,甚至將一路走來修煉上的點點滴滴心得感受都絲毫沒有任何保留地相告於方天之後,奧森起身離座,又是一個大大的躬身,然後道:「還請殿下指點。」
不是魔法師,誰能知道魔法師的苦和修行路上的一路艱難?
這些且不必多說,只說這一刻,這樣的情景,在加入楓林傭兵團之後,奧森就在期盼等待多時了!而當這一刻終於真的在日夜期盼中到來的時候,奧森再沒有任何別的心思去想些什麼。
只是一心一意地聆聽著。
方天自不會讓他失望。沒把著脈,他又怎麼會過來?現在對於奧森修煉上的一切,可以說他比奧森本人要清楚得多。——這一點,是沒有任何疑問的。
奧森走到了哪裡,過去走了哪些彎路,現在遺留下哪些問題,需要做出哪些改變……
如此等等,一切都在方天的觀照之中。
於是,他便微笑著道:「我以前曾經聽說過這樣的一個小故事……」
好吧,方天閣下的故事,又開始了……
這一刻,不止是奧森,好些人的耳朵都唰地一下豎了起來,不管他們之前在做什麼,比如說正和沙迦討論著九星榜的塞勒,正和塞勒討論著九星榜的沙迦,:)
「據說以前有一個法師,有一天晚上招來兩個弟子,對他們說,『為師明天準備去見個老朋友,想帶個人一起過去,但是你們兩個都很優秀,為師思量再三,也不知到底帶你們哪一個好。這樣吧,你們現在都是六級,級別是一樣的,你們就每人說上四句話,反應一下你們的修煉心得和修煉情況』,然後為師再決定,到底帶你們哪一個去。」
方天說到這裡,稍停了一下。
不用多說,這一刻,所有的聽眾必然都是屏息凝神的。
然後,方天的聲音淡淡響起:
「第一個弟子思索了片刻,道:『身是凌雲樹,心如地花開。時時勤護持,莫使染塵埃。』」
聽得這話,奧森心中一下子起了極為強烈到不可思議的共鳴,只覺得這話簡直不是那弟子說的,而是他在說。——這話,簡直就是他自己修行的情況和感受。只不過,他沒法將話說得這麼……
說得這麼透徹罷了。
而就在奧森的這種感受中,方天繼續著說出了下面的另一段:
「第二個弟子同樣思索了一下,然後道:『此身原非樹,此心亦非花。本非花與樹,何來一塵加?』說完這四句,這弟子還覺得有點不過癮,便接著又道:『管它樹凋與花謝,大步直行莫管它。待我更在凌雲上,低頭看去笑呵呵。』」
待我更在凌雲上,低頭看去笑呵呵!
這是一種怎樣的驚心悸動?奧森只覺腦中轟地一聲,像是被一道驚雷重重地劈中,剎那間,腦海之中,一片光亮,地動山搖,而那一線精神意識,則穿過重重曲折與迷霧,行進,行進,什麼都不管地,只是行進著,無限拔高地上升著……
模模糊糊間,只聽得方天繼續說道:「那老師聽得兩個弟子都說完了,便直接對第二個弟子道:『我只叫你們每個人都說四句,結果你給我囉囉嗦嗦地來上四句又四句,滾吧!你就留下來看家,明天跟我出去的資格,你是沒有了。』」
「聽了這話,那弟子只是呵呵一笑,躬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