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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故事講述之後,底下的眾多紛紜且不再多敘,一句話概括就是天下為之沸騰,武者為之激奮,而聖域者之間有沒有交流呢?估計是有的,但方天不知道。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又一個十日悄然過去,方天開始了第二次的講述。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在那些聖域者的連接之下,整個大陸,再一次地進入了那種神秘的節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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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小孩的生長發育是很快的,往往今天才一米五,明天就一米六了。然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其拔高速度也越來越慢,直到完全地停止。
停止拔高之後如果還要生長,那怎麼辦呢?
縱向發展不了,那只能是橫向發展了,問題就這麼簡單。
這也是人到中年,一不注意就要發福的原因。有些人不明白這裡面的原因,很疑惑,為什麼明明是吃差不多一樣多的東西,年青時怎麼吃也吃不胖,不年輕時怎麼減也減不下來呢?
事實是,不年青時,身體的消耗根本沒有年青時那麼多,而大多數人的飲食卻根本沒有隨之而減少,甚至於反過來,比年青時尤有過之。那麼請問,最簡單的「能量守恆定律」,有可能在你身上失效嗎?
答案是不會。
武者的修煉也是這樣。
卡巴斯基八歲開始習武,九歲一級,十一歲二級,十四歲三級,十八歲四級,二十四歲五級,三十歲六級。然後六級之後,就陷入了大陸武者最大的魔障之中。——他無法再向上晉升了。
不能縱向就橫向,不能向上就向下,大陸其他的六級武者,也不限於六級,大抵是遇到了難以突破的關礙之後,是怎麼做的呢?
有的繼續潛心修煉,面壁十年圖破壁,有的一邊修煉,一邊培養世俗勢力,比如說從無到有或從有到盛地發展家族勢力,還有的則是專心調教弟子門生,至於醉心於家庭生活以及含飴弄孫者同樣並不鮮見,還有一些,則是「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總之,不一而足。
而性質就是那樣,要麼橫向,如蜘蛛一般地結網,要麼下向,低下頭來觀賞腳下的風景。至於仍然保持著抬頭姿勢的,那也只能是長久地保持著這個姿勢,然後四十五度角地憂鬱著望向天空了。
我望向山時山不說話。
我望向雲時雲不說話。
我望向太陽——望得時間太長,把眼閃瞎了……
六級之後,大陸所有的巔峰武者都會遇到的問題,卡巴斯基一樣遇到了,所謂的天才,在這個問題面前一樣地沒轍。
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五年。
幾乎是彈指一揮間,五年的時間就過去了。
而在故事裡的展現是,卡巴斯基三十歲那年在院子裡種了棵小樹,然後,第一個清晨,小樹高不盈膝,第二個清晨,小樹已長至胸前,第三個清晨,小樹頂梢已需抬頭仰望,第四個清晨,小樹鬱鬱蔥蔥,第五個清晨,小樹,已經不再是小樹了。
五次日升月落之後,昔日弱不當風的小苗,已能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支撐出一大片的綠蔭。
如果是之前,五年的時間過後,差不多已經可以準備升級了,而現在,卻是連一點點的苗頭都沒有看到。
卡巴斯基又一次站在院中那棵他親手所植的樹下,清晨,中午,傍晚,陽光透過樹蔭,灑落一地的波光鱗鱗,而卡巴斯基就站在那片波光鱗鱗中,默默無語。
而就在這一天的晚上,卡巴斯基做夢了。
「你已經誤入歧途了,回頭吧!回頭吧!」
「怎麼回頭?」
驚醒在床時,天地無聲,然後惟有一盞如豆燈火,幽幽地一直亮到天明。
當夢再三繼續時,心有準備的卡巴斯基在夢中有了新進展,他得到了一幅複雜曲折的圖畫。對這圖畫思之再三仍然難解之後,卡巴斯基求助於一位魔法師好友,而好友的回答是,這絕非魔法師的冥想法則。
卡巴斯基真的憂鬱了。
五年無所寸進的時候他只有凝思沒有憂鬱,憂鬱的到來是仿佛看到了希望,一番追究之後卻發現所謂的希望原來只是幻影。
就如一個人在嚴寒的冬天裡因為心懷對春的執著,所以冷也不覺冷,但當冬去之後,春卻並未如期而來,或者說,所來的春,並非原本想像中的春。於是,明明是春暖花開的日子,卻病倒了……
憂鬱變成沉默,沉默變成悵惘。
昔年姿態雄渾、傲視蒼穹的氣概,不知不覺地便變換了橫樣。
卡巴斯基開始喜歡登山,只有這種切實的向上的攀登才能讓他心中生出一點安慰,自己並非處在沉淪。
但這樣的自我欺騙註定難以持久,當卡巴斯基又一次坐在拉莫爾山的山巔,那個他許多次坐著的位置,不知不覺地就是傍晚來臨,而夕陽漸漸西下之時,卡巴斯基的傷感突然爆發,無從扼制。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明明是六級的武者,明明是正當壯年,卡巴斯基返回時的腳步背影,卻是蹣跚如老人。假設一切都沒有發生,當卡巴斯基下山之後,可以說,以前的那個卡巴斯基就已經死了,再活著的,已經是另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人。
如大陸上太多太多有過這般遭遇的修者。
然而轉機,卻就在這個瀕臨絕望的時候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