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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貴」就像「貴姓」一樣,不是代表高貴,而只是指你的,你們的,這句話用白話講,就是你們的圈子,真是亂七八糟,什麼齷齪事都有。
其實,所有的圈子,都是這樣。——只要它關涉到利益。
不亂的圈子只有一種,那就是它實在是個清水之地,沒有亂的必要。
其實,就算是清水之地,也很難真的保證其不亂,最多程度上要好一點而已。但是那根本,沒有兩樣。
有人,就亂。
人之所在,是亂之根源。
也不止是人,可能幾乎所有生命都是這樣。
身為魔法師之後,有著對生命存在的大規模感知,方天在還是個小學徒的時候,就不知道看到多少場「非人」的場合,那些蟲蟻,又或者那些草木,你死我活又或者你走我留、你退我進的搏殺和傾軋。
這只是理論。
方天以前其實並沒有與現實聯繫起來,或者至少,並沒有與炎黃新城當下的局面聯繫起來,兩個原因:
一是因為這是「身外之事」,沉浸於修行之中,方天對關於這個方面的事情,向來不大理會,更不會花費什麼心神去思考,只是隱隱地知道有這麼一回事而已。
二呢,方天是真的忘了,今日的這炎黃新城之地,與往日已是截然不同。
太多修者的湧入,讓這裡幾乎成為人海,前世有話形容大海是怎麼說的?無風尚有三尺浪!現在,看希岩的形容,這千里之域,各種勢力交錯的樣子,怕是三十尺浪都不止。
而他之所以一直身心安然,不知浪之所在,看到的只有雲淡風輕,只是因為,他已經有了乘風逐雲的資格,早已不關注或者說一直就沒有關注過,那「海」,是平是險,是動是靜。
前不久,方天讓希岩等人分赴各地調查諸事,也並不是考慮到這裡面的關節,而只是單純地想要履行一下城主之責而已,卻沒有想到,某些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忽然就這麼來到他的身邊。
鹽之一事,方天之前考慮的只是「鹽」本身,卻又哪裡想到,除他之外,其他人考慮的,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再想想,方天卻知還是自己天真了。
天下本無事,一切事體,都操縱在人的手中。
是以,欲理事,必先理人,欲管事,必先管人,欲舉事,必先舉人。
不把人這一關處理好,百行皆虛,萬事都廢。
前世西方,以至於後來的東方,不少企業之中,都以擁有完善的制度而自豪,卻不知,這終究只是「細行」,而不是「大體」,真正決定一個企業興衰關鍵的,絕非這制度,而是超越在制度之上的眼光。
究言之,還是在人。
一個為制度而自豪的企業,就像一個越來越向「貴族」轉化的暴發戶一樣,在真正轉化完成的那一刻,其實,已經差不多完蛋一半了。
所有的「貴族」,遲早都會被暴發戶所取代。
只因為,貴族所重者,只在細行。暴發戶所重者,卻在大體,卻在關鍵。
思及此處,方天對此中一切,再無疑惑。
他之前的「魔法競技台」與「武道競技台」之舉,是對的,對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兩大設置,分理了魔武兩大勢力。而現在,他要處理炎黃百業,走的,還應該是這個路子。
魔武競技台,是針對總體。
他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拿出一個類似於魔武競技台的東西出來,來針對具體,具體地說,是針對未來炎黃百業的執掌者,而這個東西,事實上,他早已想過了。
炎黃商會!
現在,是把這個東西正式貫徹的時候了。
「那位魔法師閣下怎麼說?」理清了思路,方天淡淡說道。
希岩此時臉色仍然很怪異,道:「那位閣下卻並非如我之前所想像的,氣勢逼人,反而溫和很甚,其開場就對我言道,其師對炎黃城不睦,並非是因為臨波城之故。」
「而是,其師在高法的位階待得太久了,卻一直看不到那更上的道路,所以,想找一些變化。」
聽了這話,方天心中大叫倒霉。
這尼瑪,真是傳說中那所謂的無妄之災了,「於是他就把那變化著落在我身上?」
希岩緩緩點頭。
點頭的,卻不止是希岩。
在座幾人,安迪、埃里克、帕特三人同時有所表示,然後帕特道:「老師,事情很麻煩。九城之中,以至於帝國之內,懷抱此種心思者,絕非那位閣下一人。」
「在此種情勢下,哪怕是與老師親厚者,亦相當為難,只因……」
方天點頭。
只因「牽一髮而動全身」。
簡單來說,因為他的出現,現在整個帝國甚至於更廣的區域,凡是中高階魔法師,又在本身層次上停滯很久而看不到前方道路的,都把目光投放到了他的身上,打起了他的主意。
誰叫他的「前科」太多呢?
這打主意,自然也是基本分成兩方,一方是傾向善意的,另一方自然是傾向惡意的。
這風潮漸漸開始醞釀,即將形成不知道規模多大影響多廣的颱風。
而他,就是這風眼。
這風眼所在,一直以來都是風平浪靜,但是,那外圍的颱風,已經漸漸起來了。
這時,方天又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風起於青萍之末」。——還要多久,他才能感受到那捲盪一切的狂風呢?到時候,他有沒有力量對抗這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