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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是修煉者與這天地的連接,也許,一個合格的法師,總是意在天地的吧?
沙迦又想起了方天所說的那種奇特的似乎與魔法毫不相關的魔法修煉法:
「一個月,有四十二天。莫里希,你可以抽出四十天來。」
「第一個十天,你讓心中只有喜。你只想著過往生命中所有的值得喜悅的事情,任何一件!任何一小件!任何一點點當時讓你感到『喜』的事情。如果這些全都想完了,十天還沒有用完,那你就反覆地想。反覆地想還是沒有把這十天用完,那你就想未來。未來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可以讓你『喜』?不管是小喜還是大喜,狂喜還是驚喜,你可以盡情地想。」
此生以來,自己最驚喜的,也許就是被大兄識得吧。在那個三十年前的雨夜,那個被絕望與迷茫完全貫穿著的小孩,被那個冷厲男子不期遇到,打量了半晌,那個男子忽然開口說道:「小子,還行,跟我走吧!」
如果沒有大兄,他現在,或許骨頭都已經爛了吧?
「第二個十天,你讓心中只有怒。想著你過往的遭遇,想著那些讓你怒的人,想著那些讓你怒的事。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上,如果不是身在巔峰或者高位的話,總有人謗你、欺你、辱你、笑你、輕你、騙你、賤你,當著你的面,背著你的面,傷害你。而你,卻奈何不了他們。那麼,就讓憤怒之火,點燃你的血液吧!你應該讓自己知道,你也許還沒有回報的力量,但你的心中,卻永遠在沸騰著、渴求著這種力量!」
還是三十年前,把嘴唇咬到幾乎無法離開牙齒,那個時候,腦子裡面想的,只有一個東西,殺!殺了所有的人,然後自殺!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很遙遠了,卻依然很清晰,就如同發生在昨天一樣。
「第三個十天,你讓心中只有悲。有人說過,人生就像一塊布,上面爬滿了臭蟲。就算有朝一日,你把這些臭蟲全部祛除掉、殺死了,你也會發現,這塊布上,早已經斑斑駁駁,不復如初。真正的悲,是歲月流過,失去的,再也無法挽回。」
失去的,再也無法挽回麼?
風馳電掣的奔行中,沙迦仰起頭來,一滴淚,忽然從眼眶滑落。
四十年人生,過往之事如同一片片樹葉,在身周不停地翻轉,又如同一滴滴水珠,鋪灑開來,肆無忌憚地流向這天地。那些喜的、那些怒的、那些悲的……
都過去了啊!
「殿下,還有一個十天,是什麼?」
那天晚上,聽完小友的講述,很久之後,那個叫莫里希的這樣問道。
這也是沙迦的疑問。
「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那個破小孩,就那樣不負責任地攤攤手。
那真是一個欠揍的破小孩。
想到這裡,不知不覺地,一抹微笑掛在沙迦嘴角。
有大兄,有老師,有小友,有這三個人,這個天地,對我已經不虧了吧?
這般想著,忽然間,沙迦便覺意識流散開來。那些喜的、那些怒的、那些悲的,那一片片意識樹葉,那一滴滴意識水珠,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
身體好像忽然輕了很多,意識之中,空空的。
下一刻,億億萬萬不計其數的風元素、水元素、土元素、火元素,不知從何處而來,也不知在何處合流,一下子,撞入身中,撞入意識中,把身體意識撞得粉碎,似乎粉碎成億億萬萬片,融入在了那浩浩蕩蕩的元素海洋中……
意識空寂的最後一刻,沉浸在沙迦意識中的,是一句話——
莫管愁,莫管憂,泛舟也,此間游。風迎也,水送也,土承也,火匯也。日垂拱,月涌流,四元素,在身周。
第200章 渡河
不知什麼時候,沙迦「醒」了過來。
此時正當中午時分,陽光意外地很好,一團團或大或小的雲彩如絲如絮地或者單獨著,或者沾連著,飄浮在天上,如同天空之城。
沙迦抬起頭,下一刻,那溫暖近熱的陽光便好像穿透了不知多少億萬里的距離,照在臉上,照在身上。
心似白雲常自在,意如流水任東西。這是小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一聽之後沙迦就喜歡上了,而現在,這句話就如同精靈一般,突然躍出在腦海里。
不過,此時,天上的那確實是白雲,眼前的卻不是流水,而是一道汪洋的大河。
浪濤在平闊得簡直像是大平原一樣的汪洋里洶湧澎湃,那時時發生的浩大撞擊,氣勢滔天,似乎不論什麼東西進入其中,都會被擊成粉碎,讓人看了油然而生敬畏。
過了這道不知寬有幾許的浩瀚大河,對面,就是臨波城了。
「好兇惡的大河!」
「是啊,要是不小心掉裡面,渣都不剩啊!」
「我原來以為我家那裡的河算是寬的,現在才知道那就是一條小蝦魚啊!」
岸邊,不時有人表示著感嘆,更有些小娃娃被嚇得哇哇大叫或者大哭,當然,也有些莫名興奮的。他們都是些過往的行人和商人。
這道大河通常是洶湧澎湃的,無法通行,但是一般來說,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是虛弱的。:)
這個時候,等候已久的渡船就會趁機出發,繁忙起來,不浪費一點時間地一批批地載著無數的商旅行客來到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