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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生於底層或站於低處的人,總以為,站在高處的那些存在會在乎是非,在乎物議。
事實上,在現在的方天看來,那些,真用不著在乎,完全無所謂的,一律無視即可。——有時稍微在乎或正視一下,也不是在乎這是非或物議本身,而是在乎會不會被同等層次的對手,拿來興風作浪。
若沒有這樣的對手存在……
前世,魏晉之朝,嵇康臨刑,三千太學士請願,身為皇帝的司馬昭冷冷一笑,手一揮,「繼續,砍了!」
還是前世,大明之朝,名動天下的一代大儒方孝孺因拒絕為得位不正的朱棣擬登位詔書,被連誅「十族」,此一案中,被誅殺、被流放者,數以千計。
至於大明之後的那個朝代,其種種事端,就更不用說了。
殺就殺了,砍就砍了,牽連就牽連了,天下沸騰就天下沸騰了,能有什麼事?
答案是,什麼事都沒有。
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一直向前到方天的那個時代。許多人在回顧歷史的時候,總會斥這些事為野蠻,沒有人性,卻並沒有看到,自身處在一個多國並存的時代,並且,這多國之間,有著很大的流通。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其實是一個黃金時代。
因為國家之間存在著競爭,就不能對下面太苛,有時,不得不稍微考慮一下人心與物議。但若等這些國家完成融合,就如兩千年的春秋列國融合成大秦帝國一樣,到那時……
野蠻?
人性?
歷史上的許多事件,會再一次地,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真以為隨著時代的推進,就「文明」了?人心,人性,這種東西,自人類誕生的那一天起,就從來沒有改變過。從開始到結束,這之間,完全可以用一個最簡單不過的「=」號,來直接連通。
是以,看歷史,就等於看未來。
站在任何一個時間點上,向前和向後,都可以對摺起來。而對摺的兩個部分,將會是重合的。若重合不了,稍微錯一下位,也就重合了。
前世且不提。
這一世其實同樣也不必提。
對於當下的方天來說,考慮這些,仍然是屬於蛋疼。因此,蛋疼了一會之後,方天也就將這個問題拋開了。他能做的,不過就是儘量讓自己好,以及讓自己身邊的人好罷了。
其它的,還是那句話,在什麼山,唱什麼歌。
在莫里希那裡做完了試驗,又酌完了酒,方天在「酒山」盤桓了一段時間,便再次回到了昨晚所在的位置,那是附近最好的,俯瞰炎黃城的地方。
兩條大河附近的水車,仍然帶動著風車,在緩緩旋轉著。
這才是大早上的,兩條河道的四個側邊的廣場上,居然便又已經聚集了大量的人。——事實上,這裡的很多人,一夜根本就是在這裡度過。
方天看著水車,若有所思。
南域千里萬里,每年六七月屬於連綿雨季,而雨季之後,也是山洪匯成河流暴漲的時刻,就以卡拉多河為例,卡拉多河的潮訊,將從七月開始,一直持續到九月。
換言之,這一整個八月的炎季,炎黃城內的這些水車風車,都是會流轉不息的。
而當炎季過去,落葉之季到來,這些風車,隨著卡拉多河水位的下降和水流的變緩,自然也就放緩以至於停止了。——這算不算是「天作之合」呢?
或許,修行,以至於人事,講究的,也該是這樣,「順天應人」吧。
第719章 長琴,高台,及一系列計劃
大清早的,吟遊詩人們便忙碌開了,兩條河道邊,各路故事紛紛上場。
不同於昨晚,方天現在倒是看出點苗頭來了,敢情這些吟遊詩人也分了好幾路。
那些年老的,多半神態悠閒,職業素養豐厚,而其聽眾,也多半是魔法師。武者們則顯然更鍾情於那些慷慨激昂的有力講述。至於講給普通人聽的那些吟遊詩人,就自由多了,不管他們怎麼講,總是能引起一陣陣歡笑與掌聲。
而這些故事中,十有八九,都有著「神之子」的身影。
要麼神之子充當著主角,要麼神之子充當著主角的老師,而且是被主角隨喚隨到的那種,就比如說主角有難,兩手朝天一拜:「吾師!」
下一刻,神之子就神出鬼沒,不,拉風登場了。
拉風你妹啊!那是老師,不是主角的召喚獸好不好!你見過誰家的老師是這麼當的?
方天相信,這樣的故事絕逼不受魔法師們的歡迎,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聽到這種講述的魔法師,要麼微微皺眉,要麼無聲離席,轉換陣地,到另一個場子。
但是武者們和普通人喜歡啊,每當這樣的情節出現,四處莫不是掌起一片。
方天甚至還看到有一些年歲不大的小魔法學徒,嗯,小毛頭的那種,硬拉著老師聽這樣的故事。
方天暗自為他們默哀,這些熊孩子,你們就等著回去被自己老師K吧,而且絕不是K一次兩次就算過去了的。——不K得你們滿頭包,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尊師重道,那老師豈不是當得太失職了?
方天嘆息著,也鬱悶著。
嘆息這些吟遊詩人被他的西遊記和卡巴斯基一帶,故事的講述內容與方式進化了不是一點半點,簡直就是以前世四十二世紀的發展速度在進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