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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與母親二人僻居荒山,什麼事情都得自己動手,雖然年幼,一應種菜、打獵、煮飯、修屋都幹得井井有條。狗兒阿黃斷腿,他用木棍給綁上了,居然過不了十多天便即痊癒。他說罷便東張西望,要找根木棍來給展飛接骨。

    侍劍問道:「少爺,你找什麼?」那少年道:「我找根木棍。」侍劍突然走上兩步,跪倒在地,道:「少爺,求求你,饒了他吧。你……你騙了他妻子到手,也難怪他惱恨,他又沒傷到你。少爺,你真要殺他,那也一刀了斷便是,求求你別折磨他啦。」她想以木棍將人活活打死,可比一刀殺了痛苦得多,不由得心下不忍。

    那少年道:「什麼騙了他妻子到手?我為什麼要殺他?你說我要殺人?人哪裡殺得的?」見臥室中沒有木棍,便提起一張椅子,用力一扳椅腳。他此刻水火既濟,陰陽調和,神功初成,力道大得出奇,手上使力輕重卻全然沒有分寸,這一扳之下,只聽得喀的一聲響,椅腳便折斷了。那少年不知自已力大,喃喃地道:「這椅子這般不牢,坐上去豈不摔個大跤?侍劍姊姊,你跪著幹什麼?快起來啊。」走到展飛身前,說道:「你別動!」

    展飛口中雖硬,眼看他這麼一下便折斷廣椅腳,又想到自己奮力一掌竟給他震斷手臂,身子立即破窗而出,此入內力委實雄渾無比,不由自主地全身顫慄,雙眼盯住了他手中的椅腳,心想:「他當然不會用椅腳來打我,啊喲,定是要將這椅腳塞人我嘴裡,從喉至胃,叫我死不去,活不得。」長樂幫中酷刑甚多,有一項刑罰正是用一根木棍插入犯人口中,從咽喉直塞至胃,卻一時不得便死,苦楚難當,稱為「開口笑」。展飛想起了這項酷刑,只嚇得魂飛魄散,見幫主走到身前,舉起左掌,便向他猛擊過去。  

    那少年卻不知他意欲傷人,說道:「別動,別動!」伸手便捉住他左腕。展飛只覺半身酸麻,掙扎不得。那少年將那半截椅腳放在他斷臂之旁,向侍劍道:「侍劍姊姊,有什麼帶子沒有?給他綁一綁!如沒帶子,布條也行。」

    侍劍大奇,問道:「你真的給他接骨?」那少年笑道:「接骨便接骨了,難道還有什麼真的假的?你瞧他痛成這模樣,怎麼還能鬧著玩?」侍劍將信將疑,還是去找了一根帶子來,走到兩人身旁,向那少年看了一眼,惴惴然的將帶子為展飛縛上斷臂。那少年微笑道:「好極,你綁得十分妥帖,比我綁阿黃的斷腿時好得多了。」

    展飛心想:「這賊幫主凶淫毒辣,不知要想什麼新鮮古怪的花樣來折磨我?」聽他一再提到「阿黃斷腿」,忍不住問道:「阿黃是誰?」那少年道:「阿黃是我養的狗兒,可惜不見了。」展飛大怒,厲聲道:「好漢子可殺不可辱,你要殺便殺,如何將展某當作畜生?」那少年忙道:「不,不!我只是這麼提一句,大哥別惱,我說錯了話,給你賠不是啦。」說著抱拳拱了拱手。

    展飛知他內功厲害,只道他假意賠罪,實欲以內力傷人,否則這人素來倨傲無禮,跟下屬和顏悅色的說幾句話已十分難得,豈能給人賠什麼不是?當即側身避開了這一拱,雙目炯炯地瞪視,瞧他更有什麼惡毒花樣。那少年道:「大哥是姓展的麼?展大哥,你請回去休息吧。我狗雜種不會說話,得罪了你,展大哥別見怪。」展飛大吃一驚,心道:「什……什麼……他說什麼『我狗雜種』?那又是一句繞了彎子來罵人的什麼新鮮話兒?他罵我是『狗雜種』麼?」  

    侍劍心想:「少爺神志清楚了一會兒,轉眼又糊塗啦。」但見那少年雙目發直,皺眉思索,便向展飛使個眼色,叫他乘機快走。

    展飛大聲道:「姓石的小子,我也不要你賣好。你要殺我,我本來便逃不了,老子早認命啦,也不想多活一時三刻。你還不快快殺我?」那少年奇道:「你這人的糊塗勁兒,可真叫人好笑,我幹嗎要殺你?我媽媽講故事時總是說:壞人才殺人,好人是不殺人的。我當然不做壞人。你這麼一個大個兒,雖斷了一條手臂,我又怎殺得了你?」侍劍忍不住接口道:「展香主,幫主已饒了你啦,你還不快去?」展飛提起左手摸了摸頭,心道:「到底是小賊糊塗了,還是我自己糊塗了?」侍劍頓足道:「快去,快去!」伸手將他推出房外。

    那少年哈哈一笑,說道:「這人倒也有趣,口口聲聲地說我要殺他,倒像我最愛殺人、是個大大壞人一般。」

    侍劍自從服侍幫主以來,第一次見他忽發善心,饒了一個得罪他的下屬,何況展飛犯上行刺,實屬罪不可赦,不禁心中歡喜,微笑道:「你當然是好人哪,是個大大的好人。是好人才搶了人家的老婆,拆散人家夫妻……」說到後來,語氣頗有些辛酸,但幫主積威之下,終究不敢太過放肆,說到這串。便住口了。

    那少年奇道:「你說我搶了人家的老婆?怎樣搶法的?我搶來幹什麼了?」  

    侍劍嗔道:「是好人也說這些下流話?裝不了片刻正經,轉眼間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我說呢,好少爺,你便要扮好人,謝謝你也多扮一會兒。」

    那少年對她的話全然不懂,問道:「你……你說什麼?我搶他老婆來幹什麼,我就是不懂,你教我吧!」這時只覺全身似有無窮精力要發散出來,眼中精光大盛。

    侍劍聽他越說越不成話,心中怕極,不住倒退,幾步便退到了房門口,倘若幫主撲將過來,立時便可逃了出去,其實她知道他當真要逞強施暴,又怎能得脫毒手?以往數次危難,全仗自己以死相脅,堅決不從,這才保得了女兒的清亡。這時見他眼光中又露出野獸一般橫暴神情,不敢再出言譏刺,心中怦評亂跳,顫聲道:「少爺,你身子沒……沒復原,還是……還是多休息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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