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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石破天哈哈大笑,拍手道:「是啊,對啦!我本來就叫狗雜種。你怎知道?」
此言一出,眾人愕然相顧,除貝海石、丁不三、丁璫等少數幾人聽他說過「狗雜種」的名字,餘人都驚疑不定。白萬劍卻想:「這小子果然大奸大猾,實有過人之長,連如此辱罵也能坦然而受,並不動怒,城府深沉,委實了得!對他可要千萬小心,半點輕忽不得。」
王萬仞仰天大笑,說道:「哈哈,原來你果然是狗雜種,哈哈,可笑啊,可笑!」石破天道:「我叫做狗雜種有什麼可笑?這名字雖然不好,但當年你媽媽要是叫你做狗雜種,你便也是狗雜種了。」王萬仞怒喝:「胡說八道!」長劍挺起,使一招「飛沙走石」,內勁直貫劍尖,寒光點點,直向石破天胸口刺去。
白萬劍有心要瞧瞧石破天這幾年來到底學到了什麼奇異武功,居然年紀輕輕,便身為一幫之主,令得群豪帖服,這一次便不再阻擋,口中說道:「王師弟不可動粗。」身子離椅,作個阻攔之勢,卻任由王萬仞從身旁掠過,連人帶劍,直向石破天撲去。
石破天雖練成了上乘內功,但動手過招的臨敵功夫卻半點也沒學過,眼見對方劍勢來得凌厲之極,既不知如何閃避,亦不知怎生招架才好,手忙腳亂之間,自然而然地伸手向外推出。他身穿長袍,兩隻長袖向長劍上揮了出去。只聽得喀喇一響,呼的一聲,王萬仞突然向後直飛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撞上了大門。
雪山派九人進入虎猛堂後,長樂幫幫眾便將大門在外用木柱撐住了,以便一言不合,動起手來,便是個瓮中捉鱉之勢。這虎猛堂的大門乃堅固之極的梨木所制,鑲以鐵片,嵌以銅釘。王萬仞背脊猛力撞在門上,跟著噗噗兩響,兩截斷劍插入了自己肩頭。
原來石破天雙袖這一揮之勢,竟將他手中長劍震為兩截。王萬仞為他內力的勁風所逼,氣也喘不過來,全身勁力盡失,雙臂順著來勢揮出,兩截斷劍竟反刺入身。他軟軟地坐倒在地,已動彈不得,肩頭傷口中鮮血汩汩流出,霎時之間,白袍的衣襟上一片殷紅。柯萬鈞和花萬紫急忙搶過,一個探他鼻息,一個把他腕脈,幸好石破天內力雖強,卻不會運使,王萬仞只受外傷,性命無礙。
這麼一來,雪山派群弟子固然又驚又怒,長樂幫群豪也是欣悅中帶著極大姥異。群豪曾見幫主施展過武功,實不怎麼了得,所以擁他為主,只為了他銳身赴難,甘願犧牲一己而救全幫上下性命,再加貝海石全力扶持,眾人畏懼石幫主,其實大半還是由於怕了貝海石之故,萬料不到石幫主內力竟如此強勁。只貝海石暗暗點頭,心中憂喜參半。
白萬劍冷笑道:「石幫主,咱們武林中人,講究輩分大小。犯上作亂,人人得而誅之。常言道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既曾在我雪山派門下學藝,我這個王師弟好歹也是你的師叔,你向他下此毒手,到底是何道理?天下抬不過一個『理』字,你武功再強,難道能將普天下尊卑之分、師門之義,一手便都抹煞了麼?」
石破天茫然道:「你說什麼,我一句也不懂。我幾時在你雪山派門下學過武藝了?」
白萬劍道:「到得此刻,你仍然不認。你自稱狗雜種,嘿嘿,你自甘下流,那沒什麼好說,可是你父母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俠義英雄,你也不怕辱沒了父母的英名。你不認師父,難道連父母也不認了?」
石破天大喜,道:「你認識我爹爹媽媽?那真再好也沒有了。白師傅,請你告訴我,我媽媽在哪裡?我爹爹是誰?」說著站起身來深深一揖,臉上神色異常誠懇。
白萬劍登時愕然,不知他如此裝假,卻又是什麼用意,轉念又想:「此人大奸大惡,實不可以常理度之。他為了遮掩自己身份,居然父母也不認了。他既肯自認狗雜種,自然連祖宗父母也早不放在心上了。」霎時間心廠感慨萬分,一聲長嘆,說道:「如此美質良材,偏偏不肯學好,當真可恨可嘆。」
石破天吃了一驚,道:「白師傅,你說可恨可嘆,我爹爹媽媽怎麼了?」說時關懷之情見於顏色。
白萬劍見他真情流露,卻決非作偽,便道:「你既對你爹娘尚有懸念之心,還不算是喪盡了天良。你爹娘劍法通神,英雄了得,夫妻倆攜手行走江湖,又會有什麼兇險?」
長樂幫群豪相顧茫然,均想:「幫主的身世來歷,我們一無所知,原來他父母親是江湖上的有名人物。說什麼『劍法通神,英雄了得』。武林中當得起白萬劍這八個字考語的夫妻可沒幾對啊,那是誰了?」貝海石登時便想:「難道他是玄素莊黑白雙劍的兒子?這……這可有些麻煩了。」
這時王萬仞在柯萬鈞和花萬紫兩人扶掖之下,緩過了氣來,長長呻吟了一聲。
石破天見他叫盧中充滿痛楚,甚是關懷,問道:「這位大哥為何突然向後飛了出去?好像是撞傷了?貝先生,你說他傷勢重不重?」
這幾句詢問在旁人聽來,無不認為他是有意譏刺,長樂幫中群豪倒有半數哈哈大笑。有的說道:「此人傷勢說重不重,說輕恐怕也不輕。」有的道:「雪山派的高手聲勢洶洶,半夜三更前來生事,我道真有什麼驚人藝業,嘿嘿,果然驚人之至,名不虛傳。」
白萬劍只作充耳不聞,朗聲說道:「石幫主,我們今日造訪,為的是你一人的私事,和別的朋友均沒幹系。雪山派弟子不願跟人作無聊的口舌之爭。石中玉,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認是不認?」石破天奇道:「石中玉?誰是石中玉,你要我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