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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柔忍不住打斷他話頭,問道:「玉兒不在凌霄城嗎?」耿萬鐘點點頭。王萬仞道:「這小……小傢伙這會兒若在凌霄城,便有一百條性命,也都不在了。」
石清心下暗暗生氣,尋思:「我命玉兒投入你們門下學武,只因敬重白老爺子和封師兄的為人,看重雪山派的武功。就算玉兒年紀幼小、生性頑劣,犯了你們什麼門規,衝著我夫婦的臉面,也不能要殺便殺。就算你雪山派武功高強,人多勢眾,難道江湖上真沒道理講了麼?」他仍不動聲色,淡淡地逍:「貴派門規素嚴,這個在下早知道的。我送犬子到凌霄城學藝,原是想要他多學一些好規矩。」
耿萬鍾臉色微微一沉,道:「石莊主言重了。石中玉這小子如此荒唐無恥,窮凶極惡,卻不是我們雪山派教的。」石清淡淡地道:「諒他小小年紀,無知頑皮、犯規胡鬧定是有的,這『荒唐無恥,窮凶極惡』八字考語,卻從何說起?」
耿萬鍾轉頭向花萬紫道:「花師妹,清你到四下里瞧瞧,看有人來沒有?」花萬紫道:「是!」提劍遠遠走開。石清夫婦對望了一眼,均知他將花萬紫打發開去,是為了有些言語不便在女子之前出口,心下不禁又多了一層憂慮。
耿萬鍾嘆了口氣,道:「石莊主、石大嫂,我白師哥沒兒子,只一個女兒,你們是知道的。我那師侄女今年還只一十三歲,聰明伶俐,天真可愛,白師哥固然愛惜之極,我師父、師娘更是當她心肝肉一般。我這師侄女簡直便是大雪山凌霄城的小公主,我們師兄弟姊妹們,自然也像鳳凰一般捧著她了。」
石清點了點頭,道:「我那不肖的兒子得罪了這位小公主啦,是不是?」
耿萬鍾道:「『得罪』二字,卻忒也輕了。他……他……他委實膽大妄為,竟將我們師侄女綁住了手足,將她剝得一絲不掛,想要強姦。」
石清和閔柔「啊」的一聲,一齊站起身來。閔柔臉色慘白。石清說道:「哪……哪有此事?中玉還只一十五歲,這中間必有誤會。」
耿萬鍾道:「咱們也說實在太過荒唐。可是此事千真萬確,服侍我那小侄女的兩個丫環聽到爭鬧掙扎之聲,趕進房來,便即呼救,一個給他斬了一條手臂,一個給他砍去了一條大腿,都暈了過去。幸好這麼一來,這小子受了驚,沒敢再侵犯我小侄女,就此逃了。」
武林之中,向以色戒為重,黑道上的好漢打家劫舍、殺人放火視為家常便飯,但若犯了這個「淫」字,便為同道眾所不齒。強姦婦女之事,連綠林盜賊也不敢輕犯,何況是俠義道的人物。閔柔只急得花容失色,拉著丈夫衣袖道:「師哥,那……那便如何是好?」
石清乍聞噩耗,也心緒煩亂。倘若他聽到兒子殺人闖禍犯了事,再大的難題也要接了下來,但這樣的事卻不知如何處理才是。他定了定神,說道:「如此說來,老天爺保佑,白小姑娘還是冰清玉潔之身,沒讓我那不肖的孽子玷污了?」
耿萬鍾搖頭道:「沒有!雖然如此,那也沒多大分別。我師父他老人家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立即命人追尋這小子,吩咐是誰見到,立即殺了,不用留活口。」王萬仞接口道,「我師父言道:他老人家跟你交情不淺,倘若把這小子抓了回來,他老人家衝著你面子,倒不便取他性命了,不如在外面一劍殺了,乾乾淨淨。」耿萬鍾橫了他一眼,似嫌他多口。王萬仞道:「師父確是這般吩咐的,難道我說錯了麼?」
耿萬鐘不去理他,續道:「倘若只傷了兩個丫環,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我們那小侄女年紀雖小,性子卻十分剛烈,不幸遭此羞辱,自覺從此沒面目見人,哭了兩天,第三天晚上,竟悄悄從後窗跳了出去,跳下了萬丈深谷。」
石清與閔柔又「啊」的一聲。石清顫聲道:「可……可救轉了沒有?」
耿萬鍾道:「我們凌霄城外的深谷,石莊主是知道的,別說是人,就是一塊石子掉了下去,也跌成了石粉。這樣嬌嬌嫩嫩的一個小姑娘跳了下去,還不成了一團肉醬?」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雪山派弟子名叫柯萬鈞的說道:「最冤枉的可算是大師哥啦,無端端的給師父砍去了一條右臂。」說時氣憤之極。石清驚道:「風火神龍?」柯萬鈞道:「可不是麼?我師父痛惜孫女,又捉不到你兒子,在大廳上大發脾氣,罵封師兄管教弟子不嚴,說他淨吃飯不管事,當什麼狗屁師父,越罵越怒,忽然抽出封師兄腰間佩劍,便砍去了他一條臂膀。我師母出言責備師父,說他不該如此暴躁,遷怒於人。兩位老人家當著弟子之面吵起嘴來,越說越僵,不知又提到了什麼舊事,師父竟出手打了師母一個巴掌。我師母大怒,衝出門去,說道再踏進凌霄城一步便不是人。」
石清慚愧無地,心想:「我欽佩封萬里的武功,令獨生兒子拜在他門下,哪知竟累得他成為廢人。封萬里劍法凌厲迅捷,如狂風,如烈火,這才得了個風火神龍的外號。此人性子剛猛,仇家甚多,武功一失,恐怕這一生是一步不敢下大雪山了。唉,當真是愧對良友。」
卻聽王萬仞道:「柯師弟,你說大師哥冤枉,難道咱們白師哥便不冤枉嗎?女兒給人害死了,白師嫂卻又發了瘋。」
石清、閔柔越聽越驚,只盼有個地洞,就此鑽了下去,真不知凌霄城經自己兒子這麼一鬧,更有什麼慘事生了出來。石清硬起頭皮問道:「白夫人又怎地……怎地心神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