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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想起在船艙底聽到鐵叉會中被殺二人的慘呼之聲,此刻兀自不寒而慄,眼下這小漁村中少說也有一二百人匿居在內,兩位結義哥哥武功再高,三個人定是寡不敵眾。
李四見他臉上變色,冷笑道:「咱二人自願送死,也不稀罕多一人陪伴。你乖乖回家去吧。咱們這次若是不死,十年之後,當再相見。」石破天搖手道:「兩位哥哥多一個幫手,也是好的。咱們人少打不過人多,危急之時,不妨逃命,那也不一定便死。」李四皺眉道:「打不過便逃,那算什麼英雄好漢?你還是別跟咱們去丟人現眼了。」石破天道:「好,我不逃就是。」
張三、李四無法將他擺脫,相視苦笑,拔步便行,心下均想:「原來這傻小子倒也挺有義氣,銳身赴難,義無反顧,當真了不起。遠勝於武林中無數成名的英雄豪傑。」雖覺石破天顛顛蠢蠢,莫名其妙,但人品高尚,挺有義氣,不禁都大為尊重欽佩。均覺跟這樣的人義結兄弟,倒也值得。過不多時,三人到了小漁村中。
第十二回 兩塊銅牌
石破天見那艘死屍船已影蹤不見,村中靜悄悄的竟無一人,走一步,心中便評地一跳,臉色早已慘內,自言自語:「幸好他們都已躲了起來,瞧不見咱們。」
張三、李四端相地形,走到一座小茅舍前,張三伸手推開板門,逕自走到灶邊,四面看了一下,略一沉吟,抱起一口盛滿了水的大石缸,放在一旁,缸底露出一個大鐵環來。李四抓住鐵環,往上一提,忽喇一聲響,一塊鐵板應手而起,現出一個大洞。
張三當先躍下,李四跟著跳落。石破天只看得嘖嘖稱奇,料得必是鐵叉會中那干凶人的藏身之所,忙勸道:「兩位哥哥,這可下去不得……」話未說完,張三、李四早已不見,心想:「有難同當。」只得硬起頭皮,也跳了下去。
前面是條通道,石破天跟在二人身後惴惴而行。只走出數步,便聽得有人大喝:「哪一個?」勁風起處,兩柄明晃晃的鐵叉向張三刺來。張三雙手揮出,在鐵叉杆上一拍,內力震盪之下,那二人翻身倒地而死。
甬道牆上點著牛油巨燭,走出數丈,便即轉彎,每個轉角處必有兩名漢子把守。張三每次只一揮手間,便將手持鐵叉的漢子震死,出手既快且准,乾淨利落,決不使到第二招。
石破天張大了口合不攏來,心想:「張大哥使的是什麼法術?倘若這竟是武功,那可比丁不三、丁不四爺爺、白師傅他們厲害得多了。」
他心神恍惚之間,只聽得人聲喧譁,許多人從甬道中迎面衝來。張三、李四仍這麼緩步前進,對面衝來的眾人卻陡然站定,臉色都驚恐異常。
張三問道:「總舵主在這兒嗎?」
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抱拳道:「在下尤得勝,是小小鐵叉會的頭腦。兩位大駕降臨,失迎之至,請到廳上喝一杯灑。啊,還有一位貴客,請三位賞光。」
張三、李四點了點頭。石破天見周遭情景詭異之極,在這甬道之中,張三已一口氣殺了』二名鐵叉會的會眾,料想對方決不肯罷休,只想轉身逃命,然見張三、李四毫不在乎地邁步而前,勢不能獨自退出,只得跟隨在後,卻忍不住全身簌簌發抖。
鐵叉會總舵主尤得勝在前恭恭敬敬地領路,甬道旁排滿了鐵叉會會眾,都是手執鐵叉,叉頭鋒銳,閃閃發光。張三、李四和石破天在兩排會眾之間經過,只轉了個彎,眼前突然大亮,竟到了一間大廳之中,牆上插著無數火把,照耀如同白晝,四周也站滿了手持鐵叉的會眾。石破天偶爾和這些人惡莓兇狠的。光相觸,急忙轉頭,不敢?……看。
尤得勝肅請張三、李四上座。張李二人也不推讓,逕自坐了。張三笑指身旁的座位,道:「小兄弟,你就坐在這裡吧。」石破天就座後,尤得勝在主位相陪。
片刻間幾名身穿青袍、不帶兵刃的會眾捧上杯筷酒菜。張三、李四左手各是一抖,袍袖中同時飛出一物,啪的一聲,並排落在尤得勝面前,卻是兩塊銅牌,平平整整地嵌入桌子,恰與桌面相齊,便似是細工鑲嵌一般。每塊牌上均刻有一張人臉,一笑一怒,與飛魚幫死屍船艙門上所釘兩塊銅牌一模一樣。
尤得勝臉色立變,站起身來,嗆啷啷之聲大響,四周百餘名漢子一齊抖動鐵叉,叉上鐵環發出震耳之聲,各人踏上了一步。
石破天叫聲:「啊喲!」忙即站起,便欲奔逃,暗想:「在這地底下的廳堂之中,可不易脫身。」斜眼瞧張三、李四時,只見一個仍是笑嘻嘻的,另一個陰陽怪氣,絲毫不動聲色。石破天不敢自行行動,無可奈何,只得又再坐下。
尤得勝慘然道:「既是如此,那還有什麼話可說。」張三笑道:「尤總舵主,你是山西『伏虎門』的唯一傳人,雙短叉神功,當世只你一人會使。而且你別出心裁,對前人所傳叉法,更做了不少精妙變化,算得上並世無雙,令人佩服。我們是來邀請你到俠客島去喝碗臘八粥,別無他意,不用多疑。」尤得勝遲疑了片刻,伸手在桌上一拍,兩塊銅牌跳了起來,他伸手接住,放入懷中,說道:「姓尤的臘八准到。」張三右手大拇指一豎,說道:「多謝尤總舵主,令我哥兒倆不致空手而回。」
人叢中忽有一人大聲說道:「尤總舵主雖是咱們頭腦,但鐵叉會眾兄弟義同生死,可不能讓總舵主獨自為眾兄弟送命。」石破天一聽聲音,便認出他是在船艙中連殺二人的那個胡大哥,知道此人兇悍異常,不由得一顆心又評評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