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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支的群弟子這才搶將過去,爭著替廖自礪包紮斷腿。其餘眾人心頭也都落下了一塊大石,均想:「她連廖自礪也都饒了,我們的罪名更輕,當無大礙。」當下有人取過鑰匙,將耿萬鍾、王萬仞、汪萬翼、花萬紫等人的銬鐐都打開了。
史婆婆道:「掌門人一時神志失常,行為不當,你們該得設法勸凍才是,卻干下了這等犯上作亂的大事,終究是大違門規。此事如何了結,我也拿不出主意。咱們第一步,只有將掌門人放出來,和他商議商議。」
眾人一聽,無不臉色大變,均想:「這凶神惡煞身脫牢籠,大伙兒哪裡還有命在?」各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不敢做聲。
史婆婆怒道:「怎麼?你們要將他關一輩子嗎?你們作的惡還嫌不夠?」
成肉學道:「師嫂,眼下雪山派的掌門人是你,須不是閂師哥,白師哥當然是要放的,但總得先設法治好他的病,否則……否則……」史婆婆厲聲道:「否則怎樣?」成自學道:「小弟無顏再見白師哥之面,這就告辭。」說著深深一揖。齊自勉、梁自進也道:「師嫂若是寬宏大暈,饒了大伙兒,我們這就下山,終身不敢再踏進凌霄城一步,在外面也決不敢自稱是雪山派弟子,免得墮了雪山派的威名。」
史婆婆心想:「這些人怕老混蛋出來後和他們算帳,那也是情理之常。大伙兒倘若一鬨而散,凌霄城只剩下一座空城,還成什麼雪山派?」便道:「好!那也不必忙於一時,我先瞧瞧他去,若無妥善的法子,決不輕易放他便了。」
成自學、齊自勉、梁自進相互瞧了一眼,均想:「你夫妻情深,自是偏向著他。好在兩條腿生在我們身上,你真要放這老瘋子,我們難道不會逃嗎?」
史婆婆道:「劍兒,阿繡!」再向石破天道:「億刀,你們三個都跟我來。」又向成自學等三人道:「請三位師弟帶路,也好在牢外聽我和他說話,免得大家放心不下。說不定我和他定下什麼陰謀,將你們一網打盡呢。」
成自學道:「小弟豈敢如此多心?」他話是這麼說,畢竟這件事生死攸關,還是和齊內勉、梁自進一齊跟出。廖自礪向本支一名精靈弟子努了努嘴。那人會意,也跟在後面。
一行人穿廳過廊,行了好一會,到了石破天先前被禁之所。成自學走到囚禁那老者的所在,說道:「就在這裡!一切請掌門人多多擔待。」
石破天先前在大廳上聽眾人說話,已猜想石牢中的老者便是白自在,果然所料不錯。
成自學。身邊取出鑰匙,去開石牢之門,哪知一轉之下,鐵鎖早已被人打開。他「咦」的一聲,只嚇得面無人色,心想:「鐵鎖已開,老瘋子已經出來了。」雙手發抖,竟是不敢去推石門。
史婆婆用力一推,石門應手而開。成向學、齊自勉、梁自進三人不約而同地退出數步。只見石室中空無一人,成肉學叫道:「糟啦,糟啦!給他……給他逃了!」一言出口,立即想起這只是石牢的外間,要再開一道門才是牢房的所在。他右手發抖,提著的一串鑰匙丁當作響,卻是不敢去開第二道石門。
石破天本想跟他說:「這扇門也早給我開了鎖。」但想自己在裝啞巴,總是以少說話為妙,便不做聲。
史婆婆搶過鑰匙,插入匙孔中一轉,發覺這道石門也已打開,只道丈夫確已脫身而出,不由得反增了幾分憂慮:「他腦子有病,若是逃出凌霄城去,不知在江湖上要闖出多大的禍來。」推門之時,一雙手也不禁發抖。
石門只推開數寸,便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哈哈大笑。
眾人都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只聽得白自在狂笑一陣,大聲道:「什麼少林派、武當派,這些門派的功夫又有屁用?從今兒起,武林之中,人人都須改學雪山派武功,其他任何門派,一概都要取消。大家聽見了沒有?普天之下,做官的以皇帝為尊,讀書人以孔夫子為尊,做和尚的以釋迦牟尼為尊,做道士的以太上老君為尊,說到刀劍拳腳,便是我威德先生白自在為尊。哪一個不服,我便把他腦袋揪下來。」
史婆婆又將門推開數寸,在黯淡的微光之中,只見丈夫手足受銬,全身繞了鐵鏈,縛在兩根巨大的石柱之間,不禁心中一酸。
白自在乍見妻子,呆了一呆,隨即笑道:「很好,很好!你回來啦。現下武林中人人奉我為尊,雪山派君臨天下,其他各家各派,一概取消。你瞧好是不好?」
史婆婆冷冷地道:「好得很啊!但不知為何各家各派都要一概取消?」
白自在笑道:「你的腦筋又轉不過來了。雪山派武功最高,各家各派誰也比不上,自然非取消不可了。」
史婆婆將阿繡拉到身前,道:「你瞧,是誰回來了?」她知丈夫最疼愛這個小孫女,此次神志失常,便因阿繡墮崖而起,盼他見到孫女兒後,心中一歡喜,這失心瘋的毛病便得痊癒。阿繡叫道:「爺爺,我回來啦,我沒死,我掉在山谷底的雪裡,幸得婆婆救了上來。」
白自在向她瞧了一眼,說道:「很好,你是阿繡,你沒死,爺爺歡喜得很。阿繡,乖寶,你可知當今之世,誰的武功最高?誰是武林至尊?」阿繡低聲道:「當然是爺爺!」白自在哈哈大笑,說道:「阿繡真乖!」
白萬劍搶上兩步,說道:「爹爹,孩兒來得遲了,累得爹爹為小人所欺。讓孩兒替你開鎖。」成自學等在門外登時臉如土色,只待白萬劍上前開鎖,大伙兒立即轉身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