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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嘆道:「我哪裡有什麼新的老婆?就只有你……只有你一個老婆。」說著又嘆了口氣,心想:「要是阿繡肯做我老婆,我那就開心死了。只不知能不能再見到她?又不知她肯不肯做我老婆?」他本來無心無事,但一想到阿繡,心中不由得千迴百轉,當真是牽肚掛腸,情難自已。
丁璫伸臂抱住他頭頸,在他嘴上親了一吻,隨即伸手在他額頭鑿了一下,說道:「只有我一個老婆,嫌太少麼?又為什麼嘆氣?」石破天只道給她識破了自己心事,窘得滿臉通紅,給她抱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推拒,又捨不得這溫柔滋味,想伸臂反抱,卻又不敢。
丁璫雖行事大膽任性,究竟是個黃花閨女,情不自禁地吻了石破天一下,好生羞慚,一縮身便躲入床角,抓過被來裹住了身子。
石破天猶豫半響,低聲喚道:「丁丁當當,丁丁當當!」丁璫卻不理睬。石破天心中只想著阿繡,突然之間,明白了那口在紫煙島樹林中她瞧著自己的眼色,明白了她叫自己作「心肝寶貝」的含意,心中大喜若狂:「阿繡肯做我老婆的,阿繡肯做我老婆的。」隨即又想:「卻到哪裡找她去呢?」嘆了口氣,坐到椅上,伏案竟自睡了。
丁璫見他不上床來,既感寬慰,又有些失望,心想:「我終於找著他啦!」連日奔波,這時心中甜甜的,只覺嬌慵無限,過不多時便即沉沉睡去。
睡到天明,只聽得有人輕輕打門,閔柔在門外叫道:「玉兒,起來了嗎?」石破天應了聲,道:「媽!」站起身來,向丁璫望了一眼,不由得手足無措。閔柔道:「你開門,我有話說!」石破天道:「是!」略一猶豫,便要去拔門閂。
丁璫大羞,心想自己和石破天深宵同處一室,雖以禮自持,旁人見了這等情景卻焉能相信?何況進來的是婆婆,自必為她大為輕賤。忙從床上躍起,推開窗格,便想縱身逃出,但斜眼見到石破天,心想好容易才找到石郎,這番分手,不知何日又再會面,連打手勢,要他別去開門。石破天低聲道:「是我媽媽,不要緊的。」雙手已碰到了門閂。
丁璫大急,心想:「是旁人還不要緊,是你媽媽卻最要緊。」再要躍窗而逃,其勢已然不及。她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但想到要和婆婆見面,且是在如此尷尬的情景下給她撞見,不由得全身發熱,眼見石破天便要拔閂開門,情急之下,右手使出「虎爪手」抓住他背心靈台穴,左手使「玉女拈針」捏住他懸樞穴。石破天只覺兩處要穴上微微一陣酸麻,丁璫已將他身子抱起,鑽入了床底。
閔柔江湖閱歷甚富,只聽得兒子輕噫一聲,料知已出了事,她護子心切,肩頭撞去,門閂早斷,踏進門便見窗戶大開,房中卻已不見了愛子所在。她縱聲叫道:「師哥快來!」石清提劍趕到。
閔柔顫聲道:「玉兒……玉兒給人劫走啦!」說著向窗口一指。兩人更不打話,同時右足一蹬,雙雙從窗口穿出,一黑一白,猶如兩頭大鳥一般,姿式極為美妙。丁璫躲在床底見了,不由得暗暗喝一聲彩。
以石清夫婦這般江湖上的大行家,原不易如此輕易上當,只關心則亂,閔柔一見愛子失了蹤影,心神便即大亂,心中先入為主,料想不是雪山派、便是長樂幫來擄了去。她破門而入之時,距石破天那聲驚噫只頃刻間事,算來定可趕上,是以再沒在室中多瞧上一眼,以免延擱了時刻。
石破天為丁璫拿住了要穴,他內力渾厚,立時便沖開給閉住的穴道,但他身子為丁璫抱著,卻也不願出聲呼喚父母,微一遲疑之際,石清夫婦已雙雙越窗而出。床底下儘是灰土,微塵人鼻,石破天連打了三個噴嚏,拉著丁璫的手腕,從床底下鑽出,只見她兀自滿臉通紅,嬌羞無限。
石破天道:「那是我爹爹媽媽。」丁璫道:「我早知道啦!昨日下亇我聽到你叫他們的。」石破天道:「等我爹爹媽媽回來,你見見他們好不好?」丁璫微微側頭,道:「我不見。你爹娘瞧不起我爺爺,自然也瞧不起我。」
石破天這幾日中和父母在一起,多聽了二人談吐,覺得父母俠義為懷,光明磊落,坦率正大,和丁不三動不動殺人的行徑確然大不相同。石破天雖跟丁璫拜了天地,但當時為丁不三所迫,近月來多明世事,雖覺丁璫明艷可愛,總不願她就此做了自己老婆,何況心中又多了個阿繡,才真正是自己的「心肝寶貝」,只有這阿繡,自己才肯為她而死,丁璫卻不成。沉吟道:「那怎麼辦?」
丁璫心想石清夫婦不久定然復回,便道:「你到我房裡去,我跟你說一件事。」石破天奇道:「你也宿在這客店?」丁璫笑道:「是啊,我要半夜裡來捉老公,怎不宿在這裡?」向石破天一招手,穿窗而出,經過院子,一看四下無人,推門走進一間小房。
石破天跟了進去,不見丁不三,大為寬慰,問道:「你爺爺呢?」丁璫道:「我一個兒溜啦,沒跟爺爺在一起。」石破天問道:「為什麼?」丁璫哼的一聲,說道:「我要來找你,爺爺不許,我只好獨。走。」石破天心下感動,老實說出心裡話:「丁丁當當,你待我真好。」丁璫笑道:「昨兒晚上不好意思說,怎麼今天好意思了?」石破天笑道:「你說咱們是夫妻,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丁琀臉上又是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