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尤得勝苦笑道:「徒然多送性命,又有何益?我意已決,胡兄弟不必多言。」提起酒壺,去給張三斟酒,但右手忍不住發抖,在桌面上濺出了不少酒水。
張三笑道:「素聞尤總舵主英雄了得,殺人不眨眼,怎麼今天有點害怕了嗎?」端起酒杯放到嘴邊,突然間桌球一聲,酒杯摔在地下,跌得粉碎,跟著身子歪斜,側在椅上。石破天驚道:「大哥,怎麼了?」側頭問李四道:「二哥,他……他……」一言未中,見李四慢慢向桌底溜了下去。石破天更加驚惶,一時手足無措。
尤得勝初時還道張三、李四故意做作,但見張三臉上血紅,呼吸喘急,李四兩眼翻白,臉上隱隱現出紫黑之色,顯是身中劇毒之象。他心下大喜,卻不敢便有所行動,假意問道:「兩位怎麼了?」只見李叫在桌底縮成一閉,不住抽搐。
石破天驚惶無已,忙將李四扶起,問道:「二哥,你……你……身體不舒服麼?」他哪知適才張三、李四和他斗酒,飲的是劇毒藥酒,毎個都飲了八九口之多。以他二人功力,若連飲三門,急運內力與抗,尚無大礙,這八九口不停地喝下,卻大大逾量了,當時勉強支持,又自喜近來功力大進,喝了這許多毒酒,居然並沒覺得腹痛。二人已都服了解藥,這解藥旨在令灑中毒質暫不發作,留待稍後以內力將藥酒融吸化解,增強內力,但這解藥唯有鎮毒之功,卻無解毒之效,否則如此珍貴難得的藥酒,若服解藥時消去藥性,豈不可惜?他二人雖知解藥的作用,但以往從未如此大分量服過,待得二人一陣急行,酒中劇毒竟在這時突然同時發作,實大出二人意料之外。
其時張三、李四腹中劇痛,全身麻木。兩人知情勢危急,忙引丹田真氣,裹住肚中毒酒,盼望緩緩地任其一點一滴地化去,否則劇毒陡發,只怕心臟便會立時停跳。但遲不遲,早不早,偏在這時毒發,當真命懸他人之手,就算抵擋得住肚中毒酒,卻也難逃鐵叉會的毒手。兩人均想:「我二人縱橫天下,今日卻死在這裡。」
鐵叉會的尤總舵主、那姓胡的及一干會眾見張三、李四二人突然間歪在椅上,滿頭大汗,臉上肌肉抽搐,神情痛苦,都大為驚詫。各人震於二人的威名,雖見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一時卻也不敢有何異動。
石破天只問:「大哥、二哥,你們是喝醉了,還是忽然生病來?」張三、李四均不置答,就這么半臥半坐,急運內力與腹中毒質相抵,過不多時,頭頂都冒出了絲絲白氣。
尤得勝見到二人頭頂冒出白氣,已明就裡,低聲道:「胡兄弟,這二人不是走火入魔,便是惡疾突發,正在急運內力,大伙兒快上啊!」那姓胡的大喜,卻不敢逼近動手,提起一柄鐵叉,一運勁,呼的一聲向張三擲去。張三無力招架,只略略斜身,噗的一聲,鐵叉插入他肩頭,鮮血四濺。石破天大驚,叫道:「你……你幹嗎?竟敢傷我大哥?」
鐵叉會會眾見他年輕,又慌慌張張的手足無措,誰也沒將他放在心上。待見那姓胡的飛叉刺中張三,對方別說招架,連閃避也有所不能,無不精神大振,呼呼呼一陣聲響,三柄鐵叉同時向石破天飛擲而至。
石破天左臂橫格,震開兩柄鐵叉,右手伸出去接住第三柄鐵叉,閃身擋在張三、李四二人身前。混亂之中,又有五柄鐵叉擲將過來,石破天舉起手中鐵叉手忙腳亂地一一擊飛,兩柄鐵叉回震出去,擊破了一名會眾的腦袋,刺入了另一名會眾的肚腹。
尤得勝見地方狹窄,鐵叉施展不開,這麼混戰,反多傷自己兄弟,叫道:「大家且住,讓我先收拾了這小賊再說。」一彎腰,雙手向裹腿中摸去,再行站直時,手中各已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短柄小鋼叉。
鐵叉會會眾紛紛退後,靠牆而立,齊聲呼叫:「瞧總舵主收拾這賊小子。」地下密室之中,聲音傳不出去,聽來甚為鬱悶。
尤得勝身子稍弓,迅速異常地欺到石破天身側,兩把小鋼叉一上一下,分向他臉頰和腰眼中插去。石破天萬沒料到對方攻勢之來竟如此快法,「啊」的一聲呼叫,向前衝出一步,但腰間和右臂已同時中刃,當的一聲,手中抓著的鐵叉落在地下。尤得勝見他武功不高,已放了一大半心,連聲吆喝,跟著又如旋風般撲到。
石破天右臂受傷甚輕,腰間受刺這一下卻著實疼痛,見他又惡狠狠地衝上,當下斜身閃開,反掌向他背心擊落,使的是丁不四所教一招。尤得勝最擠長的是小巧騰挪,近身肉搏,見石破天出招時姿式難看,但舉手投足之際風聲隱隱,內力厲害,心下也頗忌憚,施展平生所學,兩柄小鋼叉招招向石破天要害刺去。
張三和李四一面運氣裹住腹中毒質,一面瞧著石破天和尤總舵主相鬥,知道今日二人生死,全繫於石破天能否獲勝,眼見他錯過了無數良機,既感可惜,又甚焦急,卻又不敢過於分神旁騖,以致岔了內息。
又斗一陣,石破天右腿又給小鋼叉掃中,「啊喲」一聲,右掌急拍。尤得勝突然聞到一股濃烈的甜香,頭腦暈眩,登時昏倒。石破天一呆,向後躍開。
那姓胡的搶將上去,見尤得勝臉上全是紫黑之色,顯是中了劇毒,探他鼻息,已然斃命。他驚怒交集,嘶聲叫道:「賊小……小子,你使毒害人,咱們跟他拼了!大伙兒上啊,總舵主給賊小子害死了。」鐵叉會會眾吶喊擁上,紛舉鐵叉向石破天亂刺亂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