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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破天道:「是,是!爹,媽,你們……你們不要我了嗎?」閔柔雙冃含淚,伸手握了他手捏了捏,稍表親厚之意。石破天目送眾人離去,直到各人走得人影不見,他兀自怔怔地站在大門外出神。
隔了半響,石破天回過身來,只見長樂幫眾人黑壓壓地跪了一地,帶頭的正是貝海石。眾人齊道:「多謝幫主大仁大義,屬下感激不盡!」
第十六回 凌霄城
這日晚間,石破天一早就上了床,但思如潮湧,翻來覆去地直到中宵,才迷迷糊糊地人睡。
睡夢之中,忽聽得窗格上得得得地輕敲三下,他翻身坐起,記得丁璫以前兩次半夜裡來尋自己,都是這般擊窗為號,不禁衝口而出:「是丁丁……」只說得三個字,立即住口,嘆了口氣,心想:「我這可不是發痴?丁丁當當早隨她那天哥去了,又怎會再來看我?」
卻見窗子緩緩推開,一個苗條的身影輕輕躍入,咯的一笑,卻不是丁璫是誰?她走到床前,低聲笑道:「怎麼將我截去了一半?丁丁當當變成了丁丁?」
石破天又驚又喜,「啊」的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道:「你……你怎麼又來了?」丁璫抿嘴笑道:「我記掛著你,來瞧你啊。怎麼啦,來不得麼?」石破天搖頭說:「你找到了你真天哥,又來瞧我這假的做甚?」
丁璫笑道:「啊喲,生氣了,是不是?天哥,日裡我打了你一記,你惱不惱?」說著伸手輕撫他面頰。
石破天鼻中聞到甜甜的香氣,臉上受著她滑膩手掌溫柔的撫摸,不由得心煩意亂,囁嚅道:「我不惱。丁丁當當,你不用再來看我。你認錯人了,大家都沒法子,只要你不當我是騙子,那就好了。」
丁璫柔聲道:「小騙子,小騙子!唉,你倘若真是個騙子,說不定我反而喜歡。天哥,你是天下少有的正人君子,你跟我拜堂成親,始終……始終沒把我當成是你的老婆。」
石破天全身發燒,不由得羞慚無地,道:「我……我不是正人君子!我不是不想,只是我不……不敢!幸虧……幸虧咱們沒有什麼,否則……否則可就不知如何是好!」
丁璫退開一步,坐在床沿之上,雙手按著臉,突然嗚嗚咽咽地啜泣起來。石破天慌了手腳,忙問:「怎……怎麼啦?」丁璫哭道:「我……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可是人家……人家卻不這麼想啊。我當真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了。那個石中玉,他……他說我跟你拜過了天地,同過了房,他不肯要我了。」石破天頓足道:「這……這便如何是好?丁丁當當,你不用著急,我跟他說去。我去對他說,我跟你清清白白,那個相敬如……如什麼的。」
丁璫忍不住撲哧一聲,破涕為笑,說道:「『相敬如賓』是不能說的,人家夫妻那才是相敬如賓。」石破天道:「啊,對不起,我又說錯了。我聽高三娘子說過,卻不明白這四個字的真正意思。」
丁璫忽又哭了起來,輕輕頓足,說道:「他恨死你了,你跟他說,他也不會信你的。」
石破天內心隱隱感到歡喜,心道:「他不要你,我可要你。」但知這句話不對,就是想想也不該,何況自己心裡真正想要的老婆,是阿繡而不是她,便道:「那怎麼辦?那怎麼辦?唉,都是我不好,這可累了你啦!」
丁璫哭道:「他跟你無親無故,你又無恩於他,反而和他心上人拜堂成親,洞房花燭,他不恨你恨淮?倘若他……他不是他,而是范一飛、呂正平他們,你是救過他性命的大恩公,當然不論你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了。」
石破天點頭道:「是,是,丁丁當當,我好生過意不去。咱們總得想個法子才是。啊,有了,你請爺爺去跟他說個明白,好不好?」丁璫頓足哭道:「沒用的,沒用的。他……他石中玉過不了幾天就沒命啦,咱們一時三刻,又到哪裡找爺爺去?」石破天大驚,問道:「為什麼他過不了幾天就沒了性命?」
丁璫道:「雪山派那白萬劍先前誤認你是石中玉,將你捉拿了去,幸虧爺爺和我將你救得性命,否則的話,他將你押到凌霄城中,早將你零零碎碎地割來殺了,你記不記得?」石破天道:「當然記得。啊喲,不好,這一次石莊主和白師傅又將他送上凌霄城去。」丁璫哭道:「雪山派對他恨之切骨,他一人凌霄城,哪裡還有性命?」石破天道:「不錯,雪山派的人一次又一次地來捉我,事情確是非同小可。不過他們衝著石莊主夫婦的面子,說不定只將你的天哥責罵幾句,也就算了。」
丁璫咬牙道:「你倒說得容易!他們要責罵,不會在這裡開口嗎?何必萬里迢迢地押他回去?他們雪山派為了拿他,已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石破天登時背上出了一陣冷汗,雪山派此次東來江南,確是死傷不少,別說石中玉在凌宵城中所犯的事必定十分重大,單是江南這筆帳,就決非幾句責罵便能了事。
丁璫又道:「天哥他確有過犯,自己送了命也就罷啦,最可惜石莊主夫婦這等俠義仁厚之人,卻也要賠上兩條性命。」
石破天跳將起來,顫聲道:「你……你說什麼?石莊主夫婦也要賠上性命?」石清、閔柔二人這數日來待他親情深厚,雖說是認錯了人,但在他心中,卻仍是世上待他最好之人,一聽到二人有生死危難,自是關切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