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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伍子胥過韶關,一夜白頭。原本頭髮花白的他在短短兩個月就全部白了。
尤其重要的是,這並不是一般的失敗,他已經不年輕了,年輕人失敗以後,還可以臥薪嘗膽,苦練武藝,以後報仇,但是以他這樣的年紀,已經不可能了。
這一失敗,幾乎永遠翻不了身。
「呃,長白。是你啊。」周炳林翻身坐了起來,把眼睛盯著一同來的泰拳阮洪修,阮洪修身上的殺氣,血腥氣之濃厚,身體裡面蘊含的兇狠,張狂,霸道是他平生僅見的。
「你是練泰拳的吧。兼著練習瑜伽奧義。可惜了,功夫還沒有到頂點,否則,臉上的疤痕也會消除掉的。」周炳林一開口,又有些前輩大師指點的語氣。自從少年無敵,到老來退休,他從來沒有過失敗,這開口指點人的語氣是養成的個性。
阮洪修一聽,臉上那條猙獰的蜈蚣疤跳動了兩下。隨後平靜了下來,「周師傅說得不錯,當年周師傅在七八十年代,在越南,泰國,緬甸一帶的威風,我從小練拳的時候就有耳聞。尤其是周師傅用捶法生生擊斃當年的殺神虎王乃東升,我那時候還不足十歲呢。」
「嗯,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周炳林聽見這話,眼睛之中也掠過一絲光彩。
七八十年代,「殺神虎王」乃東升是金三角一位赫赫有名的大拳師,武功高強,也就是在這個拳師名頭最盛的時候,周炳林在一位越南遊擊隊將軍的支持下,上門挑戰比武,在眾目睽睽之下,用捶法把他捶死,然後又打死了他前來尋仇的十多名弟子。
這是周炳林年輕時候最為得意的一件事情,因此在阮洪修一提起來,他的心思也略微有些好轉。
「我聽說您出了事情,立刻就趕過來了。周師傅,您好歹也是我們長白館跆拳道會的名譽主席。我這次來,是為您討個公道的,還有阮洪修師傅,從小就佩服您的戰績。這次聽說出了事情,也立刻從泰國趕來,要公開比武,先為您討個公道。」
崔長白見阮洪修的話對了周炳林的胃口,立刻把來意表明。
「你們要和他公開比武?」周炳林摸了摸自己受傷的手臂,眼神之中瞳孔一緊,搖了搖頭:「長白,小阮。說實在的,你們如果找他公開比武,勝算不大。」
聽見小阮的稱呼,阮洪修臉上猙獰的蜈蚣疤又不驚意的抖了一下。
「長白,你雖然在世界搏擊界享有很高的聲望,但比武一是一,二是二,稍微不好,就是性命不保,如果當著別人的面,我還說兩句客氣話,但你們既然來看我這個糟老頭子,還要為我討個公道,我不得不實話實說。你不會怪我這個殘廢老頭子說話難聽吧。」
周炳林似乎也知道自己說得冒失了一些,但有些話卻又不能不明說。
王超的武功高強,打法兇殘,又正是年輕力壯的巔峰。以周炳林的眼光,自然深深知道他的厲害,眼下這崔長白,阮洪修不管出於什麼目的,至少能來看他,為他比武討回公道,這就值得提醒。
「哪裡。」崔長白臉上笑得很自然,很虛心的模樣,「您是前輩,眼光獨到,況且那王超在嶗山開館,這兩年東西比武,打死過不少好手,聲勢極濃。就連日本武術界前三的高手,都將他列入了勁敵的名單。拳怕少壯,自幼英雄出少年,像我您,都是年輕的時候,踩著前輩的身上出名的。歷來少年人輕視不得,我們自然會把他當作平生未有的大敵來看待。」
「少年人輕視不得。哎!」周炳林突然之間長嘆了一聲:「你說得不錯,當年我也是少年過來的,少年人,不將前輩的身體踏在腳下,如何能成名呢,長江後浪推前浪。新人勝舊人,這是拳術界鐵的規律,是我老眼昏花,二十多年的安慰日子,把銳氣都消磨掉了。」
「體力雖然處在巔峰,但銳氣卻日暮西山。你們也是成了名,但還能勇於向年輕人挑戰,這股銳氣,是我不能比的。」
「兩人比武,就宛如兩軍對壘,勇者勝。修身練心,是拿來調養的,不是用來比武的。這一點,我錯了。」
周炳林自言自語道,長長感嘆。
「王超那人,功夫不在我之下。但是卻比我多了股銳氣,打法比我兇殘,狠毒,所以我輸了。小阮,你什麼時候和他比武?」
阮洪修道:「當然是越快越好。」
「不行。」周炳林搖了搖頭:「你現在殺氣外露,不會深藏,整個人就好像出鞘的刀,要把殺氣內斂,動手的一剎那顯現出來,這才是正道。所謂是關公不睜眼,睜眼要殺人。」
「來,你給我這個糟老頭練一趟拳看看?」
阮洪修看了崔長白一眼,崔長白使了眼神,阮洪修抬腳走出了屋子,來到中央的院子,輕輕一踩,地下的一片青磚就成了粉碎。
一踩,一肘破空,空氣之中立刻響起了撕心裂肺的破空聲。
阮洪修用肘擊,隨後提膝,整個腿的韌帶好像無限可以拉升,踢膝的一下,膝蓋居然和自己的額頭平齊,小腿把自己的面門中線全部掩護住。
這是泰拳中的「鐵盾高膝」,就是一上提膝蓋,整個膝蓋,小腿骨,就好像一塊堅硬的鐵盾。攻守兼備,兇猛無比。
一提鐵盾高膝,阮洪修整個人面前好像豎了一塊鐵遁,隨後,小腿好像彈簧刀一般,從胸口彈了出去,宛如從盾牌中央突然彈出的一柄鋒利長矛,踢得前面的空氣劇烈的炸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