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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念動,不覺間多望了江曉峰一眼。
只聽高又超冷哼一聲,說道:「鳳妹,這人是令尊最為擔心的人物,他傷勢已經發作,咱們如若救了他,不但為令尊樹下一個強敵,而且……」
話到此處,突然難以為斷,而且了半天,而且不出個所以然來。
江曉峰似是突然沉住了氣,肅立不語,暗中卻運功戒備,防備高文超突施暗襲。
藍家鳳已瞧出自己多望江曉峰那一眼,已引起了高文超心中不悅,使他原本存有的救人之心,變成一片殺機。當下柔聲說道:「高大哥,你答應過,要救他,是麼?」
高文超怔了一怔,道:「不錯,但此人桀驁不馴,救了他,豈不是為令尊樹一強敵,救之何益?」
藍家鳳臉色一變,道:「如是我一定要救他呢?」
高文超爐火中燒,冷冷說道:「我血手毒功所傷之人,除了我獨門解藥之外,別人決無法救得。」
藍家鳳柳眉聳動,冷笑一聲,道:「你答應過的話,難道就不算數了麼?」
高文超突然垂下頭去,輕輕嘆息一聲,道:「好吧!鳳妹一定要救他,在下只好從命了。」
高文超探手從懷中摸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丹丸。
藍家鳳伸出玉手,道:「交給我。」
高文超略一沉吟,緩緩把藥丸交在了藍家風的手中,道:「一顆內服,一顆捏碎,散在傷處。」
藍家風接過藥物,橫跨兩步,行到了江曉峰的身側,道:「藥物的用法你已聽到了,就請你收下去吧!」
江曉峰望了藍家鳳手中的藥丸一眼,緩緩說道:「生死等閒事,江某人也不放在心上」
藍家鳳道:「我知道你很英雄,但我欠你一條命,這恩情不奉還,我心中永遠不安。」
江曉峰道:「你那心上人說的不錯,在不活下去,將是令尊一大禍患。」
藍家鳳道:「我爹爹是憑藉武功,在江湖上爭霸、逐鹿,縱然多你一個人,也未必能阻止他的武林霸業。」
江曉峰道:「憑藉你姑娘這一句話,在下也應該活下去了。」
伸出手去,接道:「對姑娘贈藥之情,在下並不感激。」
藍家鳳道:「你本來也用不著感激,我只是還你一條命罷了。」
語聲一頓,道:「張開嘴巴!
江曉峰怔了一怔,但卻依言張開了口。
藍家風右手王指,捏起一顆藥丸,投入江曉峰的口中。
江曉峰一閉口,把藥丸吞入腹中。
高文超只覺前胸如被重擊,別過頭去,不敢多看。
藍家風緩緩把手中另一顆丹丸,交在江曉峰的手中,道:「這一顆外敷傷處,你已經服下了一粒丹丸,縱然不肯再敷用此藥,你也是不會死的了,但餘毒也不會除淨,活不活死不死的滋味,想來很不好受。」
江曉峰收起藥丸,道:「不勞費心,在下自有主張。」
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藍家鳳後退兩步,和高文超並肩而立,口中卻高聲叫道:「站住!
江曉峰迴過頭來,道:「姑娘後悔了?」
藍家鳳道:「我是還債,談不上後悔二字,只是我想到了另一件事,覺著應該對你說明。」
江曉峰道:「什麼事,在下洗耳恭聽。」
藍家風嫣然一笑,伸出右手,挽起了高文超的左臂,慢慢的把嬌軀,偎入了高文超的懷中,道:「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身份?」
江曉峰道:「大名鼎鼎藍天義,藍大俠的女兒,玉燕子藍家風,江湖上有誰不知。」
藍家風道:「你錯了,我是高文超二公子的妻子,我們的名份已定,不論海枯石爛,我永遠是他的人……」
高文超受寵若驚的接道:「鳳妹你,這話可是真的麼?」
藍家鳳回過臉去,望著高文超嫣然一笑,接道:「自然是真的了。」
高文超喜上眉梢,內心之中,有著莫可言喻的快樂。
他一直懷疑著藍家鳳對那江曉峰心有情意,做夢也想不到藍家鳳竟然會當著江曉峰之面,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頓覺心花大放,連帶對那江曉峰的敵意,也消了很多,哈哈一笑,揮手說道:「藍姑娘一諾千金,江兄已得解藥,只要你小息三日,殺毒即可盡除。」
高文超暗用血手毒功,只傷了那江曉峰的軀體,藍家鳳一番話,字字如刀如劍,卻刺傷了江曉峰的內心,只覺得血翻氣涌,幾乎要暈倒地上。
但他強提真氣,勉強的穩住了身子。
方秀梅的話,重又在心中響起,道:「兄弟,對待冷傲的女孩子,唯一的辦法,是你比她更高傲,藍家風容色絕代,受盡了男人的奉承,巴結,你唯一能獲得芳心的辦法,就是要與眾不同心中念轉,暗作決定,忖道:對!我要對她冷淡些,而且愈冷愈好,我不讓她瞧出我心中的痛苦,也不受那高文超的諷笑。
定定神,暗暗吁一口氣,冷冷的說道:「在下倒要恭喜兩位了…」
他儘量保持平靜,目光緩緩從兩人身上掃過,微笑接道:「藍姑娘已還了在下一條命,此後,咱們再行相握時,兩位也用不著手下留情了,在下就此別注過。」
抱拳一禮,轉身行去。
他用盡全身的氣力,使自己保持著輕快的步伐,使行動之間顯得瀟灑一些。
藍家鳳看江曉峰輕鬆的步履,和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內心突然泛升起一種莫名的黯然和淒涼之感。
她一直認為那江曉峰對她有著一份很深的眷戀,卻料想不到江曉峰竟是那樣冷漠,冷漠得全然毫無情意。
她有一種被輕藐、傷害的感覺,突然間,轉身狂奔而去。
高文超大感奇怪,急急放腿追去,一面大聲喊道:「鳳妹,鳳妹…」
他心中焦急,全力施展,片刻工夫,已越過了藍家風。
凝目望去,只見藍家鳳滿臉淚痕,心中更是震駭,回身攔住了藍家鳳的去路,道:「你怎麼了?」
藍家鳳停下腳步,舉手拭去臉上的淚痕,道:「我很好。」
高文超奇道:「那你哭什麼?」
藍家風怔了一怔,道:「我在想,放了江曉峰,定然難逃爹爹一頓責罰。」
高文超微微一笑,道:「我還道是什麼大事,原來如此。他傷勢未復,去亦不遠,我追上去把他殺了,豈不是由責罰變成大功了麼?」
怕受責罰,本是藍家鳳情急之下,隨口說的一句話,卻不料激起了高文超追殺江曉峰的用心,急急說道。「不用了,快些站住。」
原來,高文超說追就追,人已轉身跑出了一丈開外,聽得藍家風呼叫之聲,才停下腳步。道:「江曉峰武功奇高,金蟬步更是冠絕武林,如若等他傷勢全好,再想殺他,實非易事,你已放他離開莊院,又贈他解藥,兩度救他之命,你如不願失信,由我一人追去取他之命就是,而且他混入莊院,探得不少隱密,實是放他不得。」
藍家鳳道:「不成。」
高文超一皺眉頭,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如要除他,不能再錯過這個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