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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人怎麼知道的?』
『梅阿姨和大姐姐說的。』
『梅阿姨是梅娘了?』
『不錯!』
『大姐姐泥?』
『是小雲嘛!她比我大五歲。』
『怪不得叫她大姐姐哩!怪了,怪了,你被老天真點了『啞』穴,怎知小雲大五歲呢?』
『笨死啦!人家可以比手指頭嘛!』
鐵蛋除了佩服臍兒聰明,確實覺得自己有點笨,其實,他的智慧和悟解力卻也高人一等。
『小主人!』他關心的問:『姓皮的團主,有沒有打過你,或是隨便罵人?』
『沒有!因為我跑的比他快,只要受到一丁點委屈,就來上個三十六招「走為上策」,而且一溜掉就是整整的七天。』
『有沒有找你?』
『我是他心目中寶,焉有不找之理。』
『找到了?』
『不!是我自己回去了!』
『你為甚麼又回去呢?』
『碰到了個自稱五千歲的怪老頭,說了一番話,那番話居然跟梅阿姨說的一模一樣。』
『怎樣的話呢?』
『大意是,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跟著皮厚在馬戲團混生活,十二年後,非但可以找到生身父母,而且可當小王爺……………。』
『就這樣你就回來了?』
『天下有比找到生身父母更誘惑人的事嗎?何況,還可以當小王爺。』
『皮厚對你的自動回來,作何感想?』
『屁的感想都沒有,他不過認為我餓極了,才趕回馬戲團的。』
『憐兒似乎要醒了……………』鐵蛋忽然聲音放輕道:『待我看看皮厚準備的帳棚,也許明天再見了。』
鐵蛋離去,臍兒仍見憐兒沉睡未醒,索性擠在一起,同倚一個枕頭,領略下憐兒的發香和體香。
不自覺中,亦然睡去,夢由心想,他夢見了兩個人,一是臍兒母親,只是母親影像不清,非常模糊,又一人是他朝夕共處的小雲姐姐了。
小雲姐姐頭梳雙抓髻,生了張百看不厭的蘋果臉,一同遊戲,一同寢食,和憐兒現在的情況一樣,只是憐兒太可憐了,勿怪她叫憐兒呢?
在夢中小雲姐生氣了,怪他不該有了她,再結女友;繼而他痛苦了,他是有父母而不知父母為誰的痛苦了。
六歲的小孩有著半成人的想法,能說不是天縱奇才嗎?
第二天,鐵蛋、臍兒、憐兒,果然住在皮厚為他等準備的新帳棚內,新帳棚夠大,計分三間,外間為訓練雪獅子排演場所,中間是鐵蛋休息處,內間卸是兩小玩耍和食宿地方。
鐵蛋真的替皮厚訓練雪獅子了,在帳棚處只要聽到鐵蛋大吼,大叫,和皮鞭脆炸聲音,其實,他不過喊來已通人性的雪獅子,當著臍兒、憐兒的面,交代幾句罷了。
轉眼十天過去了。
距王宮十五日表演剩一天,皮厚的鐵蛋在辦公室一見。
見面第一句話是:『鐵兄!節目準備情形怎樣了?』
『只差一天,當然是萬事具備,包君滿意。』
皮厚眉開眼笑道:『辛苦了,但不知是那一類節目?』
『一共三項。』鐵蛋道:『第一項是兩小騎獅鑽火圈,第二項,獅子擲飛刀……………』
『慢著點,獅子沒有手,怎生擲飛刀呢?』
『用嘴巴,而且目標由團主自己決定。』
皮厚很滿意的點點頭,又道:『第三項呢?』
『更驚險,更刺激…………』鐵蛋道:『獅子大開口,戲啃美人頭。』
『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以隨便拿人頭袋開玩笑嗎?』
『所謂美人頭一定指憐兒了?』
『是的,如果用別人腦袋,照樣管用。』
『別說笑話了,要不要先排演一次?』
『不必了,到時候,可得由我指揮這三項節目。』
『當然!當然!』
話到此告於段落,鐵蛋又回到他的牛皮帳了。
『藏王宮』坐落於城中心,由於藏王多倫酷愛中國文化,所以宮室的柱築比照元朝皇宮完成,只是規模上,小一點而已。
這天,三月十五日,王宮的遊樂場上,人頭鑽動,老百姓們也能觀賞小公主拉娜的生日節目,本是無法期待的事,但愛民如子的多倫,卻視民如子,每逢重大節日,都與民同樂。
遊樂場過去就是視人命如兒戲的較獸場,只是鬥獸的,改稱為通內宮的『通王門』了。
鼓擂三通,鐘鳴五響,繼而是號角聲大作,原來表演時刻已到。
萬眾歡騰,掌聲如雷中,由『通玉門』出現了萬眾期待的藏王多倫,王妃郝香琴,以及偏妃香香。
多倫等乘坐一部大象拉的輦車,四周是禁衛軍衛護,車上的王妃邢香琴抱著六歲大的拉娜小公主,樣子非常親熱。
隨著輦車之後就是權掌西藏『黃教』大喇嘛哈里國師了。
哈里國師的派頭的確夠大,大有氣焰壓倒藏王之勢,僅隨身帶來的侍從喇嘛竟有二百餘眾,更令人看不順眼的,一名喇嘛,居然張著頂黃羅傘,遮蔽陽光,遊樂場是露天的。
登上看台,多倫率同王妃等落座,場上情不自禁又是一片掌聲,顯見他如何得百姓愛戴了。
這與哈里國師另一看台就座,形成強烈對比,非但無人鼓掌,且鴉雀無聲。
敢情哈里國師執掌全藏刑法。
此時的鐵蛋早已把表演的器材準備完畢,臍兒和憐兒卻和大白毛雪獅子一個勁玩耍,小孩子玩耍第一,何況節目表演等於家常便飯。
團主皮厚呢?
居然坐在哈里國師身傍,八成討論節目上演內容吧。
鐵蛋招手道:『臍兒!過來下,看看可當西藏一半家的哈里大國師。』
臍兒走過來道:『他有什麼好看,反正一個鼻子兩個眼。』
鐵蛋附耳道:『輕聲點,別忘了你在裝啞巴。』
臍兒道:『怎麼可以看到哈里國師呢?』
『從門縫裡看,要注意他的特別長像,記住等你長大後,凡遇到此人,你要想辦法逃避。』
『你怎麼知道的?』
『還不是老天真師父交代的!』
『老天真公公為甚麼不當面對臍兒說呢?』
『一是一年前你只有五歲,講早擔心你受不了這種威脅。二是現成的機會到了,俺鐵蛋一時忍不住好奇,說真格的,我也不十分清楚哈里國師與小主人有什麼冤讎。』
『不用說是上一代結的怨仇了?』
『那就不知道了,總之,你長大成人,等候老天真說明好了。』
臍兒天真的想一想,噗哧一笑道:『反正我已等習慣,大了再殺他也不遲。』
人小殺氣倒很重。
鐵蛋心說:『從小看大,這位小祖宗將來不知要造成多大殺孽呢?』
此時臍兒已把哈里國師打量清楚,他絕頂智慧,不太注意一般形態,僅注意哈里國師的特徵,原來哈里國師除了身材高大外,最特殊地方是生張豬嘴,嘴巴拱拱的,厚厚的,好像要啃西瓜皮,臍兒差點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