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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不想跟你談論弈棋之道,我只想知道樓丹楓和她娘親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錢有多皺著眉,嘆口氣道:「但江湖上有許多事情,是一輩子也無法弄得清楚的。」
方孟海一怔,怪聲叫道:「還沒有半天,就打算放棄了?」
「這不是放棄不放棄的問題,只不過,唉,真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說才好!」錢有多唉聲嘆氣地道。
方孟海倏地臉色一沉,道:「錢大哥,你莫不是已經知道了某些秘密?」
錢有多默然半晌,才緩緩地道:「那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咳……」
「你怎麼了?」方孟海臉色再變,道:「是不是又弄出了命案?」
錢有多苦笑著,無可奈何地道:「又給你猜中了。」
「是丹楓出了事?」方孟海吃了一驚道。
「不是她,是她的娘親死了。」錢有多嘆了口氣。
「什麼?」方孟海驚詫之極,道:「是誰下的毒手?」
「她自己。」
「她自己?」方孟海道:「她是自殺的?」
「不錯,但卻不是死在家裡。」錢有多道:「她今天一早就跑到城門下一頭撞死了。」
「怎知道她是自己一頭撞死的?」方孟海道:「說不定有人在她背後用力推了一把!」
「沒有人推她。」錢有多說道:「因為最少有七八個士兵看見她在自殺時的情況。」
方孟海倒抽了一口涼氣,道:「丹楓呢?丹楓知道不知道這件事?」
錢有多點點頭,道:「她已知道了,如今已傷心得死去活來。」
「我要去找她!」方孟海急忙拉著錢有多道,「快帶我去!」
錢有多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當然是非要帶你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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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夫人果然死了,她自殺的方法很簡單,也很有效,她是用盡全身氣力,把腦袋撞向城牆腳下的石塊而死的。
據說,她死得很痛快,連一點呻吟聲也沒有發出來。
她死得痛快,但樓丹楓卻悲痛極了。
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她的哭聲。
連方孟海也不能。
他怔怔的望著錢有多,問道:「你說該怎辦?」
錢有多聳了聳肩,嘆口氣道:「只好讓她哭至筋疲力竭,到時她自然就不會再哭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辦法?」
「不是辦法的辦法,往往卻是唯一的辦法!」錢有多苦笑著說。
方孟海沒話說了,因為他也沒有任何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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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辦法的辦法終於「生效」了。
樓丹楓終於停止了哭聲,而且還很快就冷靜下來。
她仿佛在忽然之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完完全全的另一個人。
她冷冷的瞅了方孟海一眼,道:「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方孟海立刻道:「只要能力所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無須為我赴湯蹈火,只要馬上給我滾出長安就可以了。」
樓丹楓的聲音,竟然變得如此冰冷無情。
方孟海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瞧著樓丹楓,良久才道:「你為什麼要趕我走?」
樓丹楓冷冷道;「因為你這個人不吉祥!」
「不吉祥?」方孟海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道:「你把這件事歸咎在我身上了?」
「是的!」樓丹楓咬了咬牙,恨聲道:「若不是你這個不祥人進入了長安,我相信一定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方孟海面上的肌肉不斷的在抽搐,胸膛同時起伏不定,道:「你真的要把我趕走麼?」
「不錯!」
「好,我走!但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方孟海說完之後馬上就走了。
錢有多立刻跟了上去,同時罵道:「女人真是天下間最蠢的羊牯,哼!」
方孟海的輕功雖然不弱,但和錢有多相比,卻又是差了一截。
錢有多很快就追上了他。
方孟海卻突然一個閃身,「颯」的一聲進入一間酒鋪內。
小酒鋪的老闆是個肥胖婦人,她一看見方孟海鑽進來,便搖頭擺手不迭,道:「現在還沒開鋪,遲兩個時辰再來好了。」
方孟海一怔道:「若還沒有開始營業,為什麼卻會門戶大開?」
胖婦人道:「老娘不是開門啟戶,而是正想到菜市場去,你這個小子就剛好撞進來了。」
但她這句話才說完,一錠最少有十兩重的銀子已在她眼前閃閃發亮。
銀子發亮,她的眼睛也在發亮了。
銀子是錢有多的,他笑咪咪的對胖婦人道:「肥娘,既然老夫的結拜兄弟這麼賞臉,你就將就一點好不好?」
肥娘接過銀子,笑得滿臉肥肉顫來顫去,又「唷」了一聲叫了起來,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錢老爺子大駕光臨,倒不知道外面吹的是什麼風?」
「是王八風!」錢有多吃吃一笑。
「唷,錢老爺子真會說笑。」這肥娘居然還風騷得很。
但方孟海這時候心情不佳,別說是這個肥肥胖胖的酒鋪老闆娘,就算是西施復活,他也不會去多瞧一眼。
總算有酒可喝了。
錢有多瞧著方孟海,見他大口大口的把竹葉青猛喝,不禁眉頭一皺,道:「你想大清早就醉得不省人事,然後讓愚兄抬你回去?」
「抬我去哪裡?」
「當然是抬到樓小姐那裡去。」
「難道你沒看見,丹楓已把我趕走嗎?」方孟海又「咕嘟」一聲把酒吞下,道:「她要把我趕出長安城外。」
錢有多臉色一沉,道:「但你可知道,她為什麼要把你趕走?」
方孟海苦澀的一笑,道:「難道你沒聽見嗎?」
錢有多道:「我當然是聽見了,但我想看看你的耳朵靈不靈?」
方孟海「呃」了一聲,又喝了一大口酒才道:「她說我是個不吉祥的人,若不是我無緣無故的進入長安,她的娘親就不會死!」
錢有多道:「不錯,她是這樣說,但你若只是用耳朵去聽這幾句話,那麼你就是天下間最笨的大笨蛋!」
方孟海道:「不用耳朵聽,難道要用腳恥來聽嗎?」
錢有多道:「你現在就是用腳趾來聽她說的話,她叫你走,你立刻就像一條喪家之犬,挾著尾巴愁眉苦臉地走了。」
方孟海哈哈一笑,道:「這又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大大的不對,他XX的不對之又不對!」錢有多嘿嘿一笑,道:「你若用心來聽她說的話,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可笑,多麼荒謬。」
「用心來聽?」
「不錯。」錢有多道:「你認識她多久了,是不是只有一兩天?」
「若以在長安城來說……」
「不要只算長安城的事,你們以前是不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不錯。」
「你也不是第一次見過樓夫人了?」
「當然,我還記得,我們年紀還很小的時候,樓夫人經常教我們下棋、奏琴,甚至是玩捉迷藏,或者是捕捉蝴蝶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