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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他想得有點出神之際,忽然背後有人輕輕叫喚了一聲:「岳小哥兒!」

    岳小玉登時兩眼發直,心中暗叫:「媽呀!這不是水瑩兒的聲音嗎?」

    他驚喜得呆了好一陣,才能轉過身子來。

    只見背後站著一個白衣少女,不是清麗絕俗的水瑩兒又是誰?

    「瑩兒,真的是你!」岳小玉高興得直跳起來,若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此刻必已上前把水瑩兒整個人抱起。

    「你怎會跑到這裡來的?」岳小玉興奮地問。

    水瑩兒沒有開口,卻悄悄伸手向布狂風一指。

    岳小玉哈哈一笑,道:「這便好極也矣!你師兄武功高明得要緊,你以後要多點向他討教討教。」

    布狂風乾笑著,悠然的道:「我把瑩兒帶來,的確是要她在這裡好好練習劍法的。」

    岳小玉道:「布公子劍術超群,瑩兒是你的師妹,你當然也會教她七、八種高明的劍法。」

    「七、八種?」布狂風笑說道:「你以為劍法是什麼東西?是養豬、養牛、養羊、養狗嗎?」

    岳小玉笑了笑,說道:「劍法當然不是豬,牛、羊、狗,但多練幾種,也是無傷大雅的。」  

    布狂風搖搖頭,道:「貪多務得,乃練武者之大忌,與其多練幾種,不如集中精神,來練好一套上佳的劍法。」

    岳小玉「哦」了一聲,道:「布公子言之有理,小岳子明白啦!」

    布狂風淡淡的說道:「但每人資質有所不同,有人窮一生之力,連一種武功也練不成功,但也有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就把最難練的武功,在極短促時間之內就練成了。」

    岳小玉盯著布狂風的臉,笑道:「布公子想必是屬於後者啦!」

    布狂風嘆了口氣,道:「江湖中人,近來把布某的能耐渲染得太出神入化了,其實,在當今武林之內,可以擊敗我的高手,最少也有二、三十人。」

    練驚虹呵呵一笑,道:「老夫可不包括在內。」

    布狂風乾咳一聲,微笑道:「練老先生說笑了。」

    練驚虹搖搖頭,正色道:「老夫可不是說笑,若以劍法相比,老夫的確自愧不如,除非是比拼內力、掌功,老夫才有機會稍占勝算。」

    布狂風目光閃動,說道:「環顧當今武林,形勢紛亂之極,你老人家有什麼打算?」

    練驚虹想了想,道:「先在這裡待上一年半載再說。」  

    布狂風道:「但我卻要走了。」

    水瑩兒一怔,道:「師兄,這裡不是個很好的地方嗎?為什麼卻要走了?」

    布狂風微微一笑,道:「這裡是真正的世外桃源,當然一切都是很美滿的,但外面的形勢怎樣,你又可曾知道?」

    水瑩兒的眼睛忽然有點濕潤,道:「我知道,如今整個中原武林,都正在水深火熱之中,但就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又怎能扭轉乾坤,把邪魔歪道的勢力一一消滅?」

    「你真是個傻丫頭!」布狂風親切地微笑,道:「你以為我在江湖上是孤立的?」

    「不,我知道你有很多朋友!」水瑩兒怔怔地望著她這個偉大的師兄,道:「但我也知道,你有更多更可怕的敵人!」

    布狂風淡淡道:「一個真正的戰士,就算敵勢如何廣大,也決不能示弱畏縮,否則,這人就不是一個戰士,而是一個怕死的懦夫!」

    水瑩兒靜靜的望著他,目光里充滿著尊崇敬仰之意,道:「我已明白了,但有一件事我想問問師兄。」

    「你是不是想問,什麼時候才可以和我一樣,在江湖上做一個真正的戰士?」布狂風微笑著說。

    水瑩兒連連點頭,道:「是的。」  

    布狂風道:「這就看看你的武功練得怎樣了,人在江湖,可以沒有錢,可以穿得破爛的衣服,但武功卻不能太差,當然,有些武林人物武功平凡,但卻能事事如意,逢凶化吉,那全然是因為運氣十足所致,但我輩中人既以誅奸邪、滅妖魔為己任,倘若手底下功夫不倫不類,那麼縱使可以僥倖逃過一兩場大難,到頭來還是劫數難逃的。所以,你在江湖上行走,別的事情還可以慢慢商議,對於武功一事,萬萬不可以掉以輕心,倘若以為可以矇混過關,實際上卻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布狂風這番話,雖然是對著水瑩兒說,但卻也不啻同時在訓諭岳小玉,要他知道勤練武功,是何等的重要。

    但是岳小玉卻聽得有點懨懨欲睡的樣子。

    他並不是不尊敬布狂風,也不是不聽布狂風的說話,只是覺得這種論調沉悶極了。

    「武功重要,小岳子早就知道啦!」岳小玉暗暗嘆了口氣,忖道:「打從這一天開始,老子若不勤練武功,就是他媽的裂殼脫尾龜兒子!」

    □□□

    布狂風走了。

    他把水瑩兒帶到這個恬靜的世外桃源里,然後就孤身隻影飄然離去。

    練驚虹沒有挽留他,也沒有跟隨著他一塊兒走。  

    岳小玉望著布狂風的背影,一直等到這背影完全消失,才問義父道:「布公子是不是有心事?」

    練驚虹微笑,說道:「你怎會看得出來?」

    岳小玉說道:「我是從他眼神看出來的。」

    練驚虹淡然道:「你認為他有什麼心事?」

    岳小玉想了想,才道:「他好像正在想念著一個人。」

    練驚虹悠然一笑,道:「你認為他想念著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岳小玉道:「是……是一個女人。」

    練驚虹捋了捋顎下的鬍子,又問:「-個怎樣的女人?」

    岳小玉道:「這個女人,一定很了不起,也很漂亮,而且還……」

    「為什麼不說下去?」

    「義父,小岳子說不下去了!」岳小玉訕訕一笑,說道:「你代替我說下去好不好?」

    練驚虹愕然半晌,緩緩道:「我現在唯一想說的只有八個字。」

    「這八個字是怎樣的?」岳小玉奇怪地望著練驚虹的臉。

    練驚虹揚了揚眉毛,道:「請你馬上開始練功!」  

    岳小玉當即楞住,小惡女和水瑩兒卻已忍俊不禁,雙雙「噗嗤」一聲地笑了起來……

    □□□

    春雨濕了大地,濕了官道,也濕了一輛車廂四四方方的馬車和車夫的臉。

    車夫的臉很圓,圓得幾乎不像是一個人臉,倒像是一個漲卜卜的球兒。

    這張臉雖然圓得可以,但一對眼睛卻是狹狹長長的,這對眼睛不斷仰首望天,似乎想把雲層望穿,更好像想把太陽從雲堆里找出來似的。

    拉動這輛馬車的,是兩匹灰馬。

    趕車的人懶洋洋,馬兒也是跑得懶洋洋地,一點也不起勁。

    車廂里忽然鑽出了一張憤怒的臉,這人剛把腦袋鑽出,立時便罵道:「老五,你這是幹什麼的?越跑越慢,簡直就像是蝸牛在牛糞上散步!」

    罵人的是常老大,「密底算盤」常掛珠。

    這「胖嘟嘟」也似的「老五」,自然就是號稱「鐵杖如山」

    的鮑正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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