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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正行道:「誰打勝了?」
楊羊山道:「全都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很慘!」
鮑正行恍然大悟地道:「原來是拚個三敗俱傷,那真是慘烈得很。」
楊羊山道:「經此一役,齊、鄔、侯三大家族勢力在一夜之間就完全崩潰下來,而在此役一年後,鐵掌幫勢力漸漸在這地方抬頭,直至現在,濟南府潛力最龐大的幫會,仍然是鐵掌幫。」
唐飛點了點頭,道:「據外間一般忖測,齊、鄔、侯三大家族發生內鬨,乃是受到奸細從中挑撥離間所致,而嫌疑最大的,就是鐵掌幫。」
楊羊山道:「但楊某卻知道,昔年齊、鄔、侯三大家族火拼,禍因並非如此,而是另有奸徒從中擺布。」
唐飛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楊羊山答道:「是『蓬萊鬼手』李枯梅。」
唐飛點點頭,道:「不錯,我爺爺也曾經這麼說。」
方孟海聽得為之出神,忍不住問:「李枯梅又是什麼人?」
唐飛道:「李枯梅本乃是南海一燈島『伴海老人』柴向懷之髮妻,這對夫婦在一燈島上過了三十年平靜歲月,但想不到在兩人都已鬢上斑白之際,一燈島上居然來了一個風騷冶艷的人間尤物,不到一個月就把柴向懷弄得為之神魂顛倒,李枯梅雖然極其震怒,但卻也無可奈何,終於一怒之下,遠赴東海,在『仙人二島』定居下來。」
「『仙人二島』共分南、北兩島,南島地勢平坦,但卻寸草不生,只有無數毒蛇匿藏其間,而此島則有一座『北仙宮』,宮主『蓬萊仙劍』鮑一鶴與李枯梅乃是同門的師兄妹。」
「李枯梅在北仙宮住了半年,終於傳來了柴向懷之死訊,原來那風騷冶艷尤物乃柴向懷仇家之女,此女為報大仇,不惜犧牲色相誘惑柴向懷,然後伺機將之殺害,最後,兩人同歸於盡,雙雙死於一燈島中。」
「柴向懷死後,李枯梅性情大變,未幾即渡舟進入中原,到處興風作浪,而濟南三大家族發生火拼,也就正是李枯梅一手擺布出來之傑作!」
眾人聽到這裡,都不禁為之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唐飛又道:「李枯梅為人本來不壞,但卻晚節不保,成為了罪孽深重之人,然而,據本門(即蜀中唐門)外三堂堂主追查所知,在李枯梅背後,還另有人在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
常掛珠勃然道:「這狗頭惠子到底是誰?」
唐飛道:「恨帝!」
「恨帝?」常掛珠氣得咬牙切齒,捏拳睜目:「又是天恨幫的傑作!」
唐飛頷首道:「是的。」
常掛珠怒哼一聲,道:「李枯梅呢?她現在死了沒有?」
唐飛嘆道:「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她是忽然感到極度後悔,終於狂吞鐵釘而死的。」
常掛珠冷冷一笑,道:「如此妖婆,活著也是害人多多的。」
白世儒卻問楊羊山:「如今齊、鄔、侯三大家族,還有多少人仍然活著?」
楊羊山道:「活著的還有五六十人,但真正懂武功的只有三個。」
白世儒吸了口氣,道:「就是剛才提及的齊、鄔、侯三大刀客?」
楊羊山點點頭,道:「不錯。」
白世儒道:「這三人武功很高?」
楊羊山道:「不俗。」
白世儒蹙了蹙眉,道:「何謂之不俗?可以戰勝大官人嗎?」
楊羊山道:「只要有其中兩人聯手,楊某就敗多勝少了。」
白世儒道:「若三人聯手,大官人豈非必敗無疑?」
楊羊山道:「不但必敗,而且還會敗得很慘很慘。」
白世儒道:「天恨幫是否早就要殺這三人,以除後患?」
楊羊山道:「初時還沒有這麼緊張,但其後,江湖上傳出了一個使恨帝寢食不安的消息。」
白世儒皺眉道:「什麼消息?」
楊羊山道:「齊、鄔、侯三位刀客,正在研製一套威力無邊的刀陣,只要這刀陣練成,即使強如恨帝或者是萬層樓那樣的絕世高手,也會抵擋不住。」
眾人都是為之一愕,常掛珠首先追問:「這是不是真的?」
楊羊山嘆了口氣,道:「這就難說得很啦!但據楊某看,這消息還是吹牛多,實際少。」第二十四章唐飛也同意楊羊山的見解,道:「三大刀客縱使能研創出這套刀法,想擊敗恨帝還是大不容易。」
楊羊山道:「但恨帝深謀遠慮,兼且心狠手辣,認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所以立刻派遣高手,追殺齊、鄔、侯三大刀客。」
常掛珠忙道:「後來又怎樣了?」
楊羊山道:「三大刀客聞風先遁,最後來到了羊牯坑。」
常掛珠說道:「大官人可知道,這三大刀客,實在和三個燙山芋沒有什麼分別的。」
楊羊山道:「當然知道,但我還是把這三個燙山芋收容下來。」
常掛珠道:「現在後悔不後悔?」
楊羊山嘆了口氣,道:「當然後悔極了,倘若早知如此,楊某就多找幾百個燙山芋回來,然後組成一座燙山芋大陣來對付天恨幫。」眾人聞言,不禁為之一陣失笑。
舒一照卻接著道:「咱們這一伙人,全都是又熱又燙的山芋,大可以跟天恨幫先拼一拼!」
楊羊山搖搖頭,道:「這裡的事,楊某自有打算,爾等還是速速離去,以免節外生枝,徒添楊某幾分不必要的煩惱。」
肥娘目光閃動,道:「大官人也是久經江湖風浪的前輩了,既然大官人這樣說,咱們也該知道進退,否則反而會誤了大事。」
鮑正行道:「話得說在前頭,這一次可不是咱們見風駛舵,更不是什麼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只是楊大官人逼令咱們早早撤走而已。」
常掛珠嘆了口氣,道:「想不到羊牯坑也和桃源金殿一般,變成血雨腥風,殺機四伏之所。」
鮑正行卻對唐飛道:「二十四少爺,咱們一塊兒上路如何?」
「一塊兒上路?上路到什麼地方?」唐飛盯著鮑正行的臉。
鮑正行向沈必理一指,道:「自然是帶著他去見令祖父大人。」
唐飛搖搖頭,道:「我不回去。」
鮑正行怪笑道:「是不是跟唐門鬧翻了?」
「放屁!」常掛珠怒罵道:「別以為每一個武林大家族也會發生內訌,二十四少爺不回蜀中,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唐飛肅然道:「尊駕深明義理,在下衷心感謝得很。」
常掛珠立時笑了起來,道:「那裡的事了,咱們後會有期便是。」
說著,跟白世儒扛著擔架,率先離開了聚羊廳。
「九省棋俠」錢有多立刻跟著,肥娘也拖著呂足金走了。
未幾,聚羊廳內只剩下了兩個人。
這兩人面上都有笑容,但這笑容卻都是同樣地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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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飛的手很乾燥,眸子卻冰冷得很可怕。
他盯著楊羊山的臉,盯了很久很久,才道:「你真的決定放棄羊牯坑?」
楊羊山道:「羊牯坑棄不足惜,甚至楊某這條性命也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