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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娘子悽然一笑,道:「金殿桃源已給主人的仇家毀了。」
沈必理悚然道:「你們的主人呢?」
豹娘子語聲更是愴然道:「死了。」
沈必理陡地呆住了,小惡女呆楞楞地望著豹娘子。
過了片刻,小惡女才顫聲問道:「豹姨,你說的是不是我父親?」
豹娘子點了點頭,道:「是的,他已給仇家殺了,連金殿桃源也給毀得瓦礫不全。」
金殿桃源並不等於桃源金殿,這是兩個地點完全不相同的地方。
小惡女盡力思索著,腦海里仿佛出現了一點點很奇怪的印象。
但這印象太模糊了,她實在無法憑著這點印象聯想到當時真實的情形。
豹娘子的話,對小惡女來說,是有無限震撼力的。
沈必理沉思著,隔了片刻才道:「慕容老人武功那麼高,誰能傷得了他?」
豹娘子咬緊牙齦,恨恨的道:「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主人是給內奸所害,才會慘遭橫禍的。」
沈必理道:「內奸是誰?」
豹娘子道:「詹木葉。」
「詹木葉?」沈必理一震,道:「詹木葉不是慕容老人的師弟嗎?」
豹娘子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是的。」
沈必理道:「詹木葉武功不如老人,看來是個木訥老實之人。」
豹娘子道:「他不是木訥老實,而是扮豬吃老虎,城府極深的奸賊!」
沈必理道:「雖說人不可以貌相,但連詹本葉那樣的人都不能信賴,卻是一件痛苦的事。」
豹娘子道:「我早就隱隱覺得他靠不住,卻沒想到這人竟出賣老主人!」
沈必理道:「詹木葉怎樣出賣了慕容老人?」
豹娘子道:「他勾結仇家,把金殿桃源所在告知對方,而且還在仇家暗襲桃源之前,先行在桃源中施放一種無色無臭,厲害之極的毒氣,使桃源中逾百高手,最少損折內力一半以上。」
說到這裡,她面上肌肉完全抽緊,聲音更是悽厲已極。
小惡女咬牙怒道:「詹木葉這惡賊,如今何在?」
豹娘子道:「我也很想知道。」她這樣說,自然是不知道詹木葉的下落了。
岳小玉卻問:「那詹木葉勾結的又是些什麼人?」
豹娘子道:「流星派中人!」
「流星派?」沈必理一愕,這門派的名字陌生得很。
豹娘子道:「流星派掌門,叫『天邊一閃』韋難追,本是個夜行大盜,後來糾集了一干臭味相投的賊崽子,便組成了這個什麼流星派。」
沈必理道:「單憑這個流星派,就可以毀掉了金殿桃源,這種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岳小玉道:「最可惡的還是那個詹木葉!」
沈必理冷笑道:「除了流星派和詹木葉之外,只怕還另有勢力在背後暗中指使著。」
豹娘子把手中鐵杖重重頓了一頓,沉聲道:「沈總調度分析得不無道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發誓要把真正元兇禍首找出來碎屍萬段!」
岳小玉盯著沈必理,忽然問道:「咱們現在該怎麼打算?」
沈必理道:「到桃源金殿去。」
岳小玉一怔,道:「你知道金殿所在?」
沈必理道:「俺不知道,但有一個人知道。」
岳小玉問:「這人是誰?」
「豹娘子。」
「但她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只怕很難把我們帶入桃源金殿。」
「除了她之外,尚有一人,而且這人就在這裡。」沈必理說。
岳小玉道:「你說的到底是誰?」
沈必理還沒有開口,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兒已從人叢里走了出來。
他的頭髮白如雪,又像是銀絲一般,但卻很疏落,牙齒也只剩下三幾枚。
但他的眼睛還是很有神采,說話聲音也很響亮。
他一站出來,就用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小沈說的這個人就是我。」
常掛珠「嗄」聲道:「你是誰?」
老頭兒「嘖嘖」一笑,望著他道:「你今年是不是四十八歲,而且是肖豬的?」
常掛珠面露驚奇之色,訝然道:「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老頭兒又是哈哈一笑,道:「那是因為你出生之時,老夫恰好也是四十八歲之故。」
常掛珠一怔,道:「那麼,你今年豈不是九十六歲,而且也是肖豬的了?」
老頭兒微笑道:「正是這樣。」
鮑正行道:「咱們的老大出生之際,除了他老媽子之外,還有接生的虔婆,除此之外,就只有七八隻老鼠在房子之內鑽來鑽去。」
常掛珠也咳了兩聲,道:「當時你就在房子外?」
老頭兒點點頭,道:「不錯,你出生時,我還輸了十兩銀子給你的老子。」
常掛珠奇道:「俺出生,又跟你賭錢有什麼相干了?」
老頭兒道:「我跟你老子打賭,說這一胎準是男的。」
常掛珠道:「那麼,你不是贏了嗎?怎會輸了的?」
老頭兒道:「你錯了,因為終於生下了一個女的。」
常掛珠怒道:「好哇,原來你倚老賣老,兜著圈子來罵俺是個女的!」
老頭兒眨了眨眼,道:「我幾時說你來著?」
常掛珠道:「你跟俺老子打賭,賭俺老媽子生下來這一胎準是男的,那麼俺不就是男的嗎?怎麼說不了兩句,卻又會變成『因為終於生下了一個女的』?」
老頭兒怪笑道:「你弄錯了,你出生時,我跟你老子打賭生男生女,但卻不是賭你,而是賭阿花生下的來是雄狗還是雌狗。」
常掛珠一愕,道:「阿花?阿花是什麼東西?」
老頭兒道:「可以生下雌狗或者是雄狗的東西,你認為會是什麼?」
常掛珠想了想,才道:「那當然不會是一個人,或者是一隻貓!」
「對了。」老頭兒笑道:「那時候,你快要出世了,但事有湊巧,你們家裡養的一條母狗也在懷孕,而且也快要生下小狗,所以我才跟你老子打賭,賭賭第一胎生下來的小狗是雌是雄。」
大家聽到這裡,絕大多數人為之失笑起來,其中笑得最響亮的,就是鮑正行。
常掛珠怒道:「你笑什麼鳥?」接著一拳向他迎面撞了過去。
鮑正行沒有閃避,因為那老頭兒已代他挨了這一拳。
常掛珠沒想到這老頭兒的身形如此快速,等到想收拳時已來不及。
但他更想不到的事還在後頭。
那老頭兒的臉,居然硬得像是一塊鐵殼。
常掛珠一拳擊中他的臉,但吃疼的並不是老頭兒,而是常掛珠自己。
常掛珠又驚又怒,老頭兒卻吃吃一笑,道:「千萬不要隨便發脾氣,那樣只帶來更大的吃虧。」
常掛珠雖不服氣,但卻沒有發作,只是說:「你的臉好硬!」
說著把自己的拳頭一晃,只見指骨部位已然高高腫起。
老頭兒卻沒有再理睬他,只是盯著岳小玉說:「你懂不懂這是什麼道理?」